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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權和相權……”陶清風低頭看著那篇論文的標題。“如果皇帝足夠能干,為什么要宰相?”田中天很通俗地說,“如果演員能自己把劇本所有呈現得非常完美,為什么要導演?陶清風,我打聽過你的事情。那部三流網劇你不靠導演,憑借自己做了下來。你有沒有勇氣和魄力,去做下一個夏星痕?雖然你不是‘體驗派’,但如果你足夠堅韌和努力,能堅持。我們也可以給你寫最好的劇本……”陶清風悚然一驚,怔然望著田中天,反射性道:“他……他還……”說得有點語無倫次。田中天聽得懂,音調中有某種冷酷意味:“你比他,年輕十歲?!?/br>陶清風猛然從沙發上站起身,深深吸一口氣,鏗鏘道:“承蒙田老師看得起。但我是‘表演派’的演員而非‘體驗派’的演員,我沒有夏星痕的天賦,不能完全活成劇本里的那個人。而且對于劇本,我會保留自己的看法?!?/br>潛臺詞是,如果覺得不符合邏輯,依然會去修改調整。有自己的意志,就不可能成為編劇協會最趁手的工具。田中天嘆了口氣:“年輕人,你知道你剛才拒絕的是什么嗎?你知道每年有多少‘表演派’的人,哭著來求我嗎?”陶清風道:“就算知道了。他們是他們。我是我?!?/br>田中天搖頭道:“每年也都有一兩個理想主義者?!?/br>陶清風道:“那您應該習慣了見到我這樣的人?!?/br>田中天笑了:“行吧。你就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吧?!?/br>陶清風猶豫了幾秒,道:“田老師,今天的事,我不會透露,也不會去多管閑事,我今天來只是求證一個疑惑,用于保護自己而已。請您放心?!?/br>田中天淡淡道:“隨便你。你說也行,管閑事也行,我都不在乎?!?/br>陶清風聽得懂言下之意,田中天眼里,陶清風只是一條再小不過的小魚,無論再怎么撲騰,也掀不起一朵浪花來。這在業內是心知肚明的格局:二分江山。導權與編劇權,此消彼長。編劇協會有這幾個大佬坐鎮。最頂尖的導演那邊,也慣于任用少壯派的編劇,比如的熊子安和孟小丹組合。當然他們的合作不見得有齟齬,也是真的強強聯合,用心做好事情。就像是明君賢相、君臣相得。但兩股相對的“勢”一直存在,卻是不爭的事實。幾十年了,不可能有人打破這個局面。陶清風回到劇組中,已經晚上了。他走進桃花塢的四合院中,發現夏星痕的窗戶透出燈光。朱華國的屋子黑著??磥硐男呛巯聭蛄酥蟠诜恐?。朱華國出去了沒回來。陶清風在院中桌旁坐下,桌上亮著一盞裝飾用的銅燈。光線很暗。只為照出輪廓。讓陶清風想到了上輩子在草叢的撿走馬燈,和那些清貧且不知前路的歲月。知道了圈內這些隱秘的消息,陶清風的本意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卻也無端生出了惆悵。他盯著燈盞正出神。只聽中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夏星痕站在門邊,神色莫測地看過來,夏星痕瞥了一眼鄰屋朱華國不在后,才問陶清風:“你是剛從外面回來?”陶清風直視夏星痕,道:“我去見過田老師?,F在明白你那八個字了?!?/br>演不是演,導不是導。夏星痕嘴唇嚅動了一下,似要說什么,終于還是沉默了下去。陶清風問:“你甘心這樣被他們……”夏星痕自嘲般笑了笑:“否則,我算個什么東西呢?”陶清風眼神微爍道:“可是這樣……會很痛苦吧?”“痛苦?”夏星痕忽然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沒有那種情感?,F在我只是云向磊。我是不是個怪物?”不等回答,他砰地關上房門。陶清風深深嘆了口氣,皺起眉頭——演戲是藝術。而藝術的極致是什么呢?夏星痕選擇了這樣的路……自己有資格去拉他出來嗎?陶清風定神想道:哪怕是從自己安全的角度,和單純希望這部劇拍好的角度,他該實施一個辦法,并且在腦海中已經有了計劃。第94章入黨陶清風和夏星痕對手戲比較多的片段,是在第三卷中,云向磊落魄養病,被送去蘇聯,和于頌相逢在克里姆林宮。其中最溫情的一段,是于頌給云向磊背誦的。每當開春解凍后的冰塊,順洶涌的江河奔騰激蕩。每當在草場的遠遠近近,袒露一片片烏黑的土壤。在我這顆涉世不深的心里,我見到大自然一天天年輕。時光拂過我這恬靜的雙頰,將帶走旺似火焰的容顏。大片的雪樺樹在廣袤的黑色原野上生長。云向磊只能通過紅墻內的窗戶往外看到自然景色。在聽于頌念詩時,壁爐的火光映照在他滄桑面龐上,顯露出一抹山窮水盡的悲哀笑意。“春天訊息么……像我這種廢人,是見不到了。我甚至都起不來看窗外的景色?!?/br>那是這部劇里,云向磊最頹廢、迷茫和痛苦的階段——第二次國共戰爭,后世又稱為解放戰爭,正在白熱化階段。好不容易趕跑了日本鬼子,祖國大地卻依然遭受著戰火瘡痍。云向磊從前是國軍團長,和中共地下黨方明還有打鬼子的過命交情——方明卻死在了渡江戰役中。云向磊雖然已經辭去國軍職務、立場逐漸傾向共產黨,卻仍然對祖國未來何去何從感到迷茫。用劇本上的描述來說……去國離鄉、眼底千里、年華一瞬、夢遠志沉……哪怕于頌給他帶來了朝氣、活力和新希望,仍不足以把云向磊從絕望中解救出。是后來云向磊掙扎著成為一名“輪椅工人”,徹底的融入了“無產階級”中,他的思想才逐漸走出泥沼,有了回歸新中國的勇氣和盼頭。這場戲是文戲,所以倪廷沒有折騰夏星痕,因為沒有激動打人的誘發條件,云向磊只是一動不動躺在病床上。陶清風念詩也很順利,他理解這種文學上精微語氣和情緒本來就有天然的優勢。倪廷這回按部就班、正常地執導完這幕戲,也不多說什么,就早早離開了片場。攝影、錄音等其他組的工作人員,也沉默地收拾著東西。夏星痕卻還躺在床上,保持著鏡頭內一動不動的姿勢,雙眼惘然地看著天花板。陶清風已經知道了那些事,也知道現在夏星痕在云向磊里出不來,走過去的稱呼就仍然是:“云大哥?!?/br>夏星痕轉臉看向陶清風,流露出一種更迷茫的表情,哪怕他說的不是臺詞,但給陶清風的感覺就是不良于行、失去生活意義那個階段的云向磊說的話:“要是你真的是于頌就好了?!?/br>陶清風頓了頓,勸道:“‘入戲出不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