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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價值觀中,哪怕不公平,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嚴也是平等的。大楚封建皇權制,士庶之隔猶如天地,上層建筑由經濟基礎決定……所以你用那套觀念指導行動,不敢越雷池,不是你的錯……但是那種社會形態已經被更先進的社會形態所取代了。人和人之間都是平等的。你和燕澹一樣,你們是平等的,所以你們也一樣的好。這才是你該有的‘自知之明’,不要再妄自菲薄了?!?/br>嚴澹的話像是熱茶一樣,從心臟往指尖暖去,雖然陶清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愣愣地望著嚴澹,但嚴??粗悄抗庵械臐櫇?,知道對方聽懂了。嚴澹扶著陶清風肩膀的手,滑下來握住了陶清風捧茶杯的雙手,像是攏住一塊珍寶。陶清風被掌心杯壁的余溫和嚴澹溫暖的手夾在中間,愣了愣想抽開,卻被攥得愈發緊,一時間竟然抽不出來。陶清風一驚,驀然發現嚴??醋约旱难凵?,是那樣炙熱。他心中警鈴大作,之前沒敢深想的念頭驀然浮現。為什么嚴澹要讓他“扮演”喜歡的人?嚴澹的語速慢了些,抓住陶清風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著,卻依然死死地盯著陶清風的眼睛,仿佛那里有某種支撐的坐標:“所以你和我也是平等的。我和他也是平等的。之前我沒有對你‘誠’,不是因為我不敢。我只是不夠了解,又怕貿然讓你難過。但當我知道了他是誰,知道了你心中的塊壘如何消解……”陶清風這才后知后覺,目瞪口呆地望著嚴澹,心中波瀾起伏像是茶杯中幾乎晃蕩出來的水。他的腦中飛快地閃過嚴澹一幕幕和他相處之景,和嚴澹之前讓他“扮演”時諸多說辭,還有那一夜替他喂藥送粥,溫柔擁入的懷抱……電光火石間一切都明白了。他想起在通識教育書籍里看過的一種叫做“邏輯”的西學方法論,如果早一點學會,是不是能懂得這一切:其實是個容易看出來的悖論:“喜歡”是能“演出來”的嗎?什么叫“演到喜歡他為止”?要是沒有“喜歡”的感覺,就不會“止”。要是有了“喜歡的感覺”,又怎么算得上“演”?第86章表白陶清風恍惚想:他竟然傻了那么久,都沒發現。其實嚴澹種種相待,明示暗示,眉梢眼底,脈脈款曲?;乜从洃?處處是一腔隱忍試探的溫柔小意。自己竟然毫無所覺?直到此刻才如夢方醒。陶清風幾乎僵在了原地,他簡直不忍心看嚴澹的眼神,心中悲鳴著,請他不要說出來??墒沁@個請求太過自私了。他說不出口。嚴澹笑了,道:“反誠己身,樂莫大焉。說出來,真的挺快樂的?!?/br>“你明知道我心里……”陶清風簡直想求他,求他不要說下一句心知肚明的話——“我喜歡你?!眹厘8昧Φ匚站o了陶清風的手,“沒有什么別人。從來是你。一直是你。而且——”陶清風腦袋在翁鳴,他難過地搖著頭:“不——”他的聲音和嚴澹下一句話提高的聲線重疊:“而且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喜歡我?!眹厘C摽诙?這些話其實并不是事先計劃好,臨時從胸口中像個幽靈般冒出,似乎深藏了許多年,想要毫不猶豫地說給他聽,“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喜歡我。會像喜歡燕澹生那樣喜歡我。我和他很像。某些時候你把我看作——”陶清風猛然瞪大雙眼,急促地喘息著,想起那偶爾幾次的迷離重疊,閃過一抹愧色,隨即又被眼中潛流斬斷:“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再也不會。對不起,我對不起的是你們兩人?!?/br>“真的?”嚴澹輕笑著,他胸口還有個秘密在護體,這使得“一定會被拒絕”的難過,被近乎盲目的自信和那個每在夢醒交替時沉吟暗問的秘密沖淡。他心中沒由來地確信:燕澹的心情與他別無二致。每當想起夢中陶清風看自己的眼神,嚴澹心中的妒火就會奇跡般地熄滅。嚴澹想:自己和燕澹在夢里的聯系,似乎在潛移默化地,調整著他的行事作風。比如前一段時間,嚴澹還恪守那種遠觀的界限,可是人的想法是會改變的。嚴澹覺得,自從他“從來不戀愛”的心湖冰封在陶清風這里消解后,到如今,他竟然會把陶清風壓在沙發上。陶清風背靠沙發,攥著杯子的手還被嚴澹箍住抽不出來,眼睜睜看著視網膜內嚴澹愈發靠近,嚴澹今天又沒戴框架眼鏡而是隱形,這使得那張臉對陶清風的沖擊度瘋狂擴大——“我到底是誰?你真的分得清楚?這樣呢?”嚴澹傾身向前,臉湊得極近,稍微側了側鼻尖,似乎下一個呼吸就要貼上的對方唇瓣,然而嚴澹故意靠在那距離上,說:“過界限了,教過你的,怎么還不推開?”陶清風這才如夢初醒般倒抽一口冷氣,猛然掙動起來,手里茶杯中的水激烈地晃蕩著,要不是有蓋子一定會灑一地出來。陶清風渾身抖著,羞愧的臉色已經紅到了耳后根。嚴澹順勢笑盈盈地放開了雙手,陶清風松了一口氣剛把茶杯放下,準備起身好好地和嚴澹講清楚這筆糊涂賬,自己承了他那么多喜歡卻無法回應,還總是錯覺意亂情迷,心中十分難過,覺得很對不起嚴澹,一定要把這件事了結——忽然陶清風又看到嚴澹笑了笑,伴隨著一聲嘆息。陶清風正迷惑著,嚴澹忽然間又附身下來,五指扣進了陶清風的手掌里貼著,雖然力氣不大,但陶清風又像是石雕木像般呆住了,他聽到嚴澹邊靠近邊輕笑著說了聲:“眼神都不變,分得清?騙誰呢?!?/br>陶清風聽不懂,頭腦又開始發蒙。其實嚴澹并沒有用多少力氣,只是湊近陶清風倚在沙發上的身軀,俯身靠住他??墒翘涨屣L驟然覺得像是被千斤巨石壓住。一片恍惚中,那塊巨石化為裝著燕澹生的棺槨,敞開了棺門將他籠罩在陰影之下。那是他從來不敢想,卻心甘情愿想要被關進去的地方。陶清風眼淚無聲順著眼角淌下:如果這就是你來找我的方式——嚴澹順著那滴眼淚吻到陶清風的唇上,這和醉后的蜻蜓點水,病中的淺嘗遏止不同。這是清醒狀態下,一個真正意義上,充滿著愛意,卻不帶侵略的親吻。嚴澹吻上了陶清風柔軟的雙唇。明白,果斷,準確。陶清風覺得自己是被鬼壓床魘住了,和他素來在夢中被燕澹生壓著親的動彈不得一模一樣。他失神地承受著這個違心的親吻,一動不動,像是靈魂出竅了。任由嚴澹字面意義上的“含英咀華”,細細品嘗過每一寸,還當個“不速之客”,“不問自取”一番。可是陶清風覺得讓自己呼吸困難的,并不是一條滾熱靈巧的軟舌,勾纏壓在自己唇中軟苔間的,是那塊又硬又重的墓石。堵得他透不過氣,卻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