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七癱坐在墻角大口喘氣,腿磕出一個大口子,正往外冒血。他用手堵住傷口,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沿著墻往另一面走。孤兒院的院子很大,大門那里的保安看不見他,可如果跑出去就一定會被發現。小七走到很里面,一扇破舊的木窗前,墊高腳尖,踩著粗糙的墻面又爬了進去。被廢棄的雜物間,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空氣里飄滿灰塵,充斥腐朽破爛的味道,墻壁發霉剝落,還有老鼠的吱吱聲。可是很安全,他們不會找到這里來。再回去,頂多是打一頓而已,忍忍就過去了。小七把自己藏在角落里,抱著膝蓋縮起來,等噩夢結束。忽地,他聽到水滴滴下來的聲音,疑惑地抬起頭,看見了一張七竅流血的臉。.“小八……別,別過來……”躺在床上的裴遲宴滿身是汗,攥緊了手里的被子,身體不安地扭動,眉頭緊皺,恐懼爬滿了那張被夢魘困住的臉。裴敬堂坐在床邊,抓著他的手腕,喊他的名字。叫不醒。裴遲宴似乎夢見了極為恐怖的東西,被狠狠壓在夢里動彈不得,全身顫抖。“宴宴,醒醒!你在做夢!”裴敬堂忍怒喝道,伸手拍他的臉,摸到一手濕汗。“我沒有……沒有丟下你們……”明明沒有嘶吼,裴敬堂卻聽出了絕望到極致的撕心裂肺。他彎下腰把裴遲宴抱進懷里,貼著他的額頭,不斷耳語:“你出來了,宴宴,你現在安全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裴遲宴的抽搐停住了,冷汗把睡衣浸透,碎發粘在額頭上。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臉上的青白色開始慢慢退去。裴敬堂終于松下一口氣,垂眼深深地看著懷里的人。真的長大了。和六年前的模樣已經大相徑庭,不知不覺長成了他最喜歡的樣子,最無可奈何的樣子。裴遲宴醒來,正撞上他來不及收回的目光。“叔叔……”聲音虛弱沙啞。“嗯?!迸峋刺脩?,“又做噩夢了?”裴遲宴半睜著眼點點頭,尋求安全感似的又往他懷里蹭了蹭,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最近老是做夢。我還夢見小八了……”裴敬堂揉揉他的后頸,順勢問:“她怎么了?”“她滿臉是血?!迸徇t宴的手有點微顫地伸出來,聲音帶著哭腔,“抓住我的脖子,想掐死我……她說,是我丟下了他們?!?/br>裴遲宴一把抓住他的手掌,不容置疑地低聲反駁道:“你沒有,你什么都沒做。他們也都被救出來了,小八現在活得很好……”“你別騙我了……”眼淚從裴遲宴的眼眶里滾落出來,砸在裴敬堂的手臂上。他似乎終于決定面對那個被掩蓋的事實,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他們都死了,我看見小八的尸體被抬出來了……”當年的事原以為死無對證,那群人了結得匆忙,沒想到漏了一個。公安局的審訊室里,指認完所有見過的面孔,他們告訴他,那些被帶進地下室的孩子都還活著,已經送去別的福利院了。他們那樣說,他就那樣信??傻阶詈?,還是騙不過自己。孤兒院的事被揭發,鴻州官場倒了一大片巨樹,所有有關人員被停職調查,甚至后面的幾年里都不斷有人落馬。官商勾結的網一下子被清空,壟斷撤資,人人自危。裴敬堂冒險的一舉,摘掉了不知道多少顆毒瘤,踹掉了多少塊擋路石。他是商人,只權衡利益。但裴遲宴是那場爭斗中,所有人的一刻驚喜,他的一生意外。“裴敬堂,”他聽見懷里的裴遲宴哭著喊他,“我沒丟下他們……”“你沒有,當然沒有?!迸峋刺冒参康?。“你也別丟下我……好不好?”裴遲宴幾乎是在哀求,睜大了紅紅的眼睛要一個答案。裴敬堂的心都揪在了一起,狠狠地疼,九分疼他,一分疼命。“不丟下你?!迸峋刺谜f,“這輩子都不丟下你?!?/br>還能怎樣。只要裴遲宴受一點點傷,他就丟了盔棄了甲;只要一句話,他就能舍棄理智,給予裴遲宴深千百倍厚千百倍的愛。以后要走便走吧,不完整也罷,不成熟也罷。至少此刻,他說別丟下他。13裴敬堂抱著他去洗澡,裴遲宴這才發現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了。他坐在浴缸旁邊等放水,仰頭黏糊糊地問:“你怎么不去公司呀?”“有個小混蛋睡了一早上,課都沒上?!迸峋刺眠呍囁疁剡呎f,“午飯沒下來吃,叫也叫不醒。我還能不回來嗎?”小混蛋咯咯地笑,摸著汗濕的頭發一臉小驕傲。噩夢過去,那個不肯消停的裴遲宴又回來了,放個水的功夫抓著裴敬堂的胳膊又親又捏,把臉埋在腹肌上,噗噗吐氣。“鬧什么?!迸峋刺藐^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面無表情地看下來。裴遲宴眨眨眼,說:“餓?!?/br>“洗完澡下來吃飯?!迸峋刺锰嫠忾_睡衣領上的前兩個扣子,“我去給你做?!?/br>“不要!”裴遲宴又黏上來,抱著腰不撒手。浴室里熱氣升騰,讓裴遲宴那過長的睫毛沾滿水汽,像結了晨露的疏草。裴敬堂站著沒動,無奈地問:“又怎么了?”“我不想吃飯?!?/br>“那你想吃什么?”現在從他嘴里說出什么都不奇怪。果然,裴遲宴把臉往下移,下巴那么恰好地擱在胯前,抬眼問:“我可以吃這個嗎?”眼睛里微光忽閃忽閃,水汽濕潤。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種能力,不用人教就會撩人,不對,是撩裴敬堂。他總能在裴敬堂心里最軟最沒防備的地方撓下一爪子,再大搖大擺地圈占。裴敬堂沒說話,只沉沉地看著他。他接著甜甜地問:“我昨天吃它的時候,有沒有很乖很棒?”俯視他的裴敬堂聞言停頓了兩秒,低笑一聲,手向后伸握住裴遲宴的手腕,反向一扯就把人按在了浴室墻上。裴遲宴剛發出猝不及防的悶哼,他就壓了下來,低啞的聲音往耳朵里鉆。“你昨天sao死了?!?/br>咕咚一聲,裴遲宴咽下一口唾沫,脖子迅速變成了粉紅色。裴敬堂說完就放開他,直起身來朝外走去,腳步聲漸遠,最后被隔在了門外。他走后,裴遲宴低頭一看,寬松的睡褲已經支起了一個小帳篷。.裴遲宴在浴室里磨蹭了將近一個小時,下樓的時候臉紅撲撲的,視線也不斷躲閃,像干了什么虧心事一樣。裴敬堂把中午的菜熱了一下,再做了一碗蛋炒飯,坐在他對面看他吃。裴遲宴埋頭吃飯,跟剛剛的表現一比,簡直是溫潤乖巧小白兔。察覺到裴敬堂不加遮擋的注視,裴遲宴抬頭瞄了一眼,又低下頭,扒著飯嘟囔:“你看我干嘛呀……”只聽裴敬堂淡淡地問:“擼過了?”裴遲宴一口炒飯噎著了,扔下勺子抓著喉嚨咳得滿臉通紅。始作俑者還體貼地給他倒了水,微笑道:“慢點吃,別嗆著?!?/br>.“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