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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恒帝淡然掃向郭太后道:“后宮不得干政,母后還是牢記,好好將養罷?!?/br> “你——” 郭太后胸口一滯,氣的如鉆心般疼痛,只能使勁攥著胸口的衣襟,越發急促的呼吸。 建恒帝卻是漠然地轉身,一邊朝外走,一邊出聲道:“朕還要去朝議,便不陪母后了?!?/br> 聽到身后越發渾濁沉重的呼吸聲,建恒帝幾乎能感覺到身后郭太后對他蝕骨的恨意,腳下的每一步,走的也是越發自在。 “對了,忘了告訴母后,謀逆按法紀當誅九族?!?/br> 建恒帝腳下微微一頓,分為淡然地側首安慰道:“母后既是嫁入了蕭家,自然不會被連累,只是若再頂著這謀逆的戴罪之身入召陵,與先帝同寢,只怕莫說先帝,便是蕭家的列祖列宗都會在夢中罵朕不肖子孫,所以——” 在昏黃的燈光下,建恒帝的唇角勾起幾分貓捉鼠的玩味道:“只能委屈母后,安葬別處了,至于先帝陵寢,有孝端太后就足夠了?!?/br> “蕭紀——” 幾乎是同時,郭太后再也抑制不住憤怒,雙目不甘地圓睜,幾乎通紅,卻是只能一手攥著錦被,將身子咬牙直起來,跪坐在塌上,一手怒指著建恒帝,發出絕望而可怖的嘶吼。 她才是大興的太后!陪著先帝,享著皇家子孫世代供奉的也該是她,她才是從大興正門抬進來的正宮皇后! 她竟是還比不過一個妾室出身的孝端,不能陪伴先帝! 她不甘!她不甘! 仿佛一團火焰滾著烈油一路橫沖直撞的想要沖出她體外,到了喉間之時,郭太后感受到了難以忍受的灼熱與干涸,隨之無法停止的咳嗽聲打斷了嘶吼,這一刻她才發覺,她的聲音竟是如腐木被拉鋸一般,丑陋而無力。 郭太后隨之緊緊摳住喉嚨,眼光朦朧中,只能看著那個她恨毒了的身影漸行漸遠。 “哀家不甘——” 幾乎從喉間死死溢出這句話時,一股腥甜從喉間沖破而出,她幾乎是毫無征兆地猛地向前傾身,一口溫熱的鮮血吐了一地,沾染在地毯上,格外刺目,幾乎灼傷了郭太后的眼睛。 而下一刻,來不及等她害怕的呼喊,便只能看到她的身子如同破落的風箏一般,直直面朝塌下的跌下去,伴隨著“嘭——”的一聲,郭太后的半邊身子沉重的垂落在塌下,仍舊呈趴著的姿勢,雙腿卻仍舊在塌上,銀白的發絲散落一地,浸在嘴中漸漸溢出的鮮血中,形成了可怖的對比。 當守在外面的榆嬤嬤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場景,郭太后的額角磕出的鮮血已然浸濕了她杏黃的寢衣。 “啊——” 一個尖利而扭曲的驚呼聲從榆嬤嬤口中沖出,猶如夜梟一般,在這個冰冷的雪夜顯得格外詭異。 而這個歷經三朝的太后郭氏,就在這般絕望的黑夜中,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第三百零五章 “鐺,鐺……” 一道鳴鐘聲劃破長空,仿佛一道利劍挑開這暗夜沉重的幕布,驚起了停歇在瓦檐之上的寒鴉,只見幾個墨黑的身影撲棱著翅膀飛起,在宮殿的上空盤旋,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嘶啞啼鳴,顯得詭異而凄涼。 隨著鳴鐘二十七聲,歷經三朝的皇太后郭氏走完了這一生,謚號“孝圣慈宣康惠敦和誠徽仁穆敬天光圣文皇太后”,毫無意外的獨自葬入南京的昌陵。 當今的皇帝悲痛欲絕,幾乎三日水米未進,輟朝半月有余,帶領著一眾后妃,皇子皇孫盡孝于郭太后的圣體前,皇帝更是親自執筆寫下一篇又一篇為子思母的悼念詩文,讓人抄編成冊,將手稿燒給這位已逝的嫡母,感念其雖非生母卻勝似生母的母子之情。 一時之間,世人皆感嘆皇帝對母的恭順和孝敬,也暗自揣測,這位母儀天下的太后之所以這般驟然病逝,全然是因那不知好歹的母家所氣,令其無顏面對蕭家的列祖列宗。 如此之下,郭家儼然成了世人口中那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罪惡之臣,一時之間,將其處以重刑的呼聲越發高漲,以至于因孝敬之心原有幾分躊躇的皇帝終究趨于百姓請命,于郭太后出殯后的半月,在朝臣聯名立罪的上書上做以批示,將郭慎宗與郭慎儀處以凌遲之刑,但因郭太后的緣故,又寬容處以問斬。 大興律法,問斬之人多于秋后行刑,但郭家兄弟罪大惡極,為世人不容,竟是破了規矩,趕在年關之前行刑,百姓皆是歡呼觀刑,遼東的將士們更是紛紛朝京城的方向跪拜,感謝天恩。 隨著郭慎宗與郭慎儀的死,風光無限的郭家就此敗落,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無一幸免。 這一夜,慈寧宮內的東殿正悄悄的收拾著,顧硯齡坐在窗下,看著收拾包袱,眉梢掩不住笑意的醅碧與絳朱,可見這些日子留在慈寧宮,將她們也拘的不易。 下一刻,一個細微的腳步聲響起,顧硯齡隨之看去,只見笑意機靈的靈寶腳步輕快的走了進來,上前恭敬的行下禮去。 “奴婢給長孫妃請安?!?/br> 顧硯齡聞聲笑著道:“怎么未在陛下身邊伺候,到我這里來了?!?/br> 靈寶聞言嘿嘿一笑道:“陛下命師父派人來護送長孫妃回毓慶宮,奴婢便搶著機會來了?!?/br> 顧硯齡聽了不由笑意深了幾分:“難為你了?!?/br> 靈寶抬起頭笑道:“奴婢能孝敬長孫妃是奴婢的福分?!?/br> 顧硯齡唇角一勾,隨即轉而問一旁的醅碧道:“東西可收拾好了?” “好了——” 醅碧和絳朱雙雙直起身來,顧硯齡滿意地點頭道:“那便走吧?!?/br> 眼看著顧硯齡起身,醅碧和絳朱連忙上前將其扶住,靈寶恭敬地退到一旁,待顧硯齡一行先出了門,這才命內侍將打包的東西拿進車去。 明朗的月色下,披著斗篷的顧硯齡緩緩朝外走,快要走到宮門口時,少女的步子卻是微微頓了下來,停到了原地。 只見燈火闌珊處,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靜靜等在宮門口的臺磯上,一如初見般穿著玄色的大氅,淡漠的神情卻因眸中浮起的溫暖與笑意而生動起來,頭頂的八寶鏤空宮燈灑下一片光輝,隱隱暈染在蕭譯的身上,讓人不由心生幾分歡喜與動容。 “齡兒,我們回家?!?/br> 了了幾個字,卻是這世間最動人的話語,看到朝她溫柔伸手的蕭譯,這一刻的顧硯齡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貪戀這一刻。 這些日子以來她太過平靜,平靜的讓郭太后真的以為她與蕭譯淡漠到了這一步。 可真正到了見到蕭譯的那一刻,這些日子的理智似乎瞬間崩塌,思念猶如泛起的潮水一般傾斜而出,從她的胸口涌出,幾乎是同時,她不由覺得喉頭有幾分哽咽。 蕭譯看到眼前少女眸中隱約的朦朧,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