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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一瞬,顧硯齡便將那抹暗淡掩在眸底,優雅地拾起腰圓錘輕敲蟹背殼邊緣,隨即用長柄斧將背殼小心撬開,再用那銀簽子剔出蟹肚中肥美鮮嫩的rou,以一柄銀鑷子剔掉性寒的蟹腮,最后用長柄勺刮出了蟹黃,這才將自己這盤送到了鈺哥兒面前,將鈺哥兒那盤尚未處理好的螃蟹換到自己面前。 鈺哥兒見眼前被處理的如此精細的蟹rou,不由想拒絕。 “長姊先吃吧,我的讓芷蘭弄便好了?!?/br> 顧硯齡聞言一笑,溫柔的撫了撫鈺哥兒的頭道:“吃吧,與長姊還推拒什么,再等,一會兒子涼了吃下去,反倒傷了胃?!?/br> 鈺哥兒見此,便也不再堅持,只笑著道:“謝謝長姊?!?/br> 顧硯齡笑著點頭“嗯”了一聲,鈺哥兒便埋下頭吃的極為開心。 “上次只覺得涵兄與齡姑娘兄妹情深——” 薛原含著笑眸同身旁的顧子涵輕言一句,隨即眼眸一轉,看著顧子涵身旁的顧硯齡道:“今日見了,只覺得齡姑娘對鈺哥兒的體貼,也是讓人艷羨不已?!?/br> 話音一落,桌上的人手上動作不由都停了下來,顧硯錦狀似無意地逡巡了一眼,隨即垂下眼眸,卻是滿含深意的笑意。 顧硯朝自然是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雖習慣性想膈應顧硯齡一兩句,但到底是在薛原面前,少不得要顧忌形象,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忍了下去。 倒是一旁的顧子涵沒瞧出其間異樣,笑著道:“打小阿九便極疼愛鈺哥兒,十足的長姊模樣?!?/br> 薛原聞言,笑著打量至顧硯齡身上,顧硯齡卻是頗為從容,只唇瓣微浮,看著顧子涵道:“大哥這是在促狹我了?!?/br> 這時鈺哥兒停了嘴,抽著時間抬起小臉道:“大哥總愛笑我們,長姊有長姊的模樣,大哥可沒有長兄的模樣?!?/br> 這話一出,頓時讓大家都由不住笑出聲來。 第六十二章 暗中聯手 畫舫緩緩而行,兩岸的美景就像是走馬燈一般,一點一點掠過,加之陽光正好,攜著清爽的風徐徐從格窗吹了進來,眾人的興致漸漸高了起來。 作為一個孤寡老婦,清凈了半輩子,顧硯齡看到前世未能伴在她身邊的鈺哥兒和長兄都好好地坐在這里,把酒言歡,笑語不斷。 心下不由有些觸動,不知是飲了點酒熱的,還是因為旁的什么,顧硯齡覺得不只是臉頰,便是眼眶,都微微有了幾分熱意。 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久違的團聚了,她已經記不起了。 原來,孤獨了幾十年,她都忘了熱鬧是什么。 念到此,顧硯齡心下激動中透著難掩的高興,抬起酒杯的手也不由微微有些發抖,卻是因高興,一杯接了一杯。 過了沒多久,這酒勁兒到底是上來了。畢竟她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這般的喜氣。 見大家都暢談的高興,已然忘記了旁的,顧硯齡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伺候在旁的醅碧瞧了,忙跟了上去。 顧硯齡扶著醅碧的手小心地下了朱紅樓梯,輕輕一推門,走到了船頭處,清涼的風攜著水汽拂面而來,顧硯齡頓時覺得臉頰上的熱意得到了緩解。 “姑娘還是進去吧,船頭的風大,姑娘剛又飲了好些酒,只怕一會兒頭疼難忍?!?/br> 聽到醅碧溫聲的勸解,顧硯齡擺了擺手道:“無妨,我這會兒若是進去了,屋里悶熱,反倒是不舒服,倒不如這里醒酒來得快?!?/br> 醅碧原本還想再勸,卻見顧硯齡站的有些乏,因而兩手支上欄桿不緊不慢道:“你若是擔心我風寒入體,便去替我取了披風披上吧?!?/br> 醅碧一聽,覺得倒也有道理,應聲正要去,卻驟然聽得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齡姑娘無需讓丫頭多跑一趟了?!?/br> 顧硯齡聞言眉頭一皺,還當真是甩也甩不掉了。 轉頭間,顧硯齡已是換了平淡的神色,聞聲看去,薛原溫和的立在門內,身后的丫頭手上捧著的不是她的披風是什么。 “去給齡姑娘送去?!?/br> 薛原側首一吩咐,那丫頭便順從地上前來,醅碧雖是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從那丫頭手里禮貌地接過,小心地替顧硯齡披上。 薛原此時也已信步走了出來,停在了兩步之外。 “方才見齡姑娘多飲了幾杯便悄然離席,想著必是酒勁上來了出來透氣,我見窗外河風正甚,怕齡姑娘染了風寒便不好了,畢竟此次是薛原做東,齡姑娘作為貴客若是病了,便是薛原招呼不周了?!?/br> 話說至此,薛原迎光而笑,恍然間,竟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因而薛原便做主叫丫頭替姑娘取了披風拿來,齡姑娘莫要見怪?!?/br> 身上的披風叫身子略涼的顧硯齡驟然一暖,聞言不由唇瓣輕浮,素手攏了攏披風帶子,隨即道:“世子待客如此周到細發,硯齡若是見怪,便是不識為客的禮數了?!?/br> 薛原自然是聽出少女這話中帶話,卻仍舊溫文有禮的一笑。 “那便好?!?/br> 說著,薛原便一側首,隨即便有丫頭搬了兩把小藤椅來,擺在了兩人面前,隨即添了小桌,煮起茶來。 顧硯齡眸中一動,便聽身邊的薛原道:“站久了只怕累,齡姑娘又飲了酒,反倒不安全,不如坐在這里,品杯茶,解解酒?!?/br> 話音落盡,顧硯齡不由想笑,不能不說,若論善解女兒意,薛原當屬這第一了。 她覺得涼了,人家把披風送來了,隱隱站的覺著累了,人家又把藤椅和茶都備好了。 竟是好的叫人無可反駁,也是本事。 如今她算是明白,放眼京城,不止儲怡寧和顧硯朝,還有多少閨閣少女為何都心系眼前的這位京陵公子薛原了。 體貼溫柔,心細如發,溫文有禮,生的還翩翩絕世,這樣的人,怎能不得盡女兒心。 見薛原不急不催,只靜靜地站在那里等著,顧硯齡唇角一揚,便也沒那女兒家的扭捏。 既然甩不掉,那便不甩了。 她倒要看看,她這樣一個狡猾了幾十年的老婆子,還能叫一個半大的小子給拿捏住了。 下一刻,顧硯齡便大大方方地捻裙挑了右手的藤椅坐下,端莊地理了理裙子。 薛原見此,眸中笑意漸深,使了個眼色,丫頭退了下去,與此同時,薛原也溫然的一撩袍,坐到了顧硯齡身邊。 兩相之間,二人都未發一言,顧硯齡就這般淡淡地平視前方,陡然看到不遠處翠色的青山上矗立著一個三層的八角亭子,卻是眸中一震,出了神。 那里,是宮里的一景。 前世孤寡無趣的她,不知多少次扶著華枝的手,站在那,眺望與宮外一墻之隔的后海。 那時的她覺得,金瓦朱墻的宮廷是一個華麗冰涼的金絲籠,而遠處所及的后海樓閣,便是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