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腳確實是閩南傳統聘禮中的一種哦。

下聘時需要準備一整車的聘禮，里面裝有紅燒rou罐、面線、魚、豬肚、喜糖喜餅、豬腳、花苞、綠豆餅。每一樣都代表了一種含義，如豬腳的俗稱為洗屎袋，為的是孝敬女方母親把女兒帶大。

蘇璠讓章儀林退了動車票，重新訂了機票，兩人一起回上海。

回來的第三天，章儀林全身散架躺在床上，瞪著蘇璠的背影，哀怨地在計算這三天自己離開床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到三個小時?。?！

正神清氣爽地坐在書桌前工作的始作俑者，三天前從進門開始就把他壓在門板上、沙發上，將他吃了個干干凈凈，這也就算了，雙方都需要一解相思之苦，但是怎么能沒完沒了的呢？

自己除了三急，幾乎都被壓在床上這樣那樣，之后想起也起不來，三餐蘇璠都做好了送進來，洗漱也是被抱著去，讓章儀林真的有被包、養的感覺，體型和體力值的巨大懸殊讓他憋屈得想抓狂。

還有那冰涼滑溜的土筍凍，在嘴里吃來吃去（羞澀臉~）就算了，放在我胸脯上和肚臍眼上吃是幾個意思？還有背上、后腰……（捂臉~已經不敢再往下回想……）對得起老祖宗的傳統美食？（嚴肅狀?。?/br>
一邊瀏覽郵件，一邊從屏幕反光觀察身后青年千變萬化的神色，蘇璠憋笑憋到要內傷，那憤恨的小眼神差點讓他再次忍不住撲過去。

章儀林在壓倒蘇璠的YY中睡著了，再醒過來，已經傍晚了。蘇璠還維持著端坐在書桌前的姿勢，房間里也沒開燈，只有筆記本屏幕的熒光照在蘇璠專注的臉上。他的側臉線條一直很好看，可是章儀林這時候怎么從那嘴角的弧度看出那么點猥瑣??？

房間里空調暖氣開得十足，扶著腰掀開被子，章儀林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悄悄走到蘇璠身后。

筆記本屏幕上是微博的界面，蘇璠熟練地點著鼠標將頁面上的部分畫面截圖并右鍵保存，然后雙擊點開圖查看，嘴角的上揚弧度越來越大了。

章儀林彎腰湊近了些，看到圖上是兩段話：——

【問】網友：納尼~??？大人的初戀已經木有了??？是誰？公的母的？叫什么？住哪？怎么開始的？結束了沒有？順便問一下，大人的初吻還在么？

【答】蘇璠Van：是奶奶家的一個鄰居。七歲那年夏天在奶奶家過的，因為奶奶不會說話手也不方便，家里沒有成年男丁，所以鄰居們都欺負我們，讓我們住在家族祠堂旁，只有這個小男孩常來找我玩，還幫奶奶干活。只記得他的小名叫一一，小我一歲，暑假過后再也沒見過他，之后每年夏天都會想到他，包括現在。嗯，我記得他親過我——

“咳……咳咳！”這人保存這圖干嘛啦！章儀林看到最后一句，成功把自己嗆到了。

蘇璠聽到聲響，回頭看到章儀林只穿了單薄的睡衣，一只手捂著嘴一只手捂著肚子，彎著腰站在他身后。

“起來怎么穿這么少？”蘇璠起身從床尾拿了外套披在章儀林身上，“拖鞋也不穿?！睙o奈地屈起手指往章儀林額頭上敲了一下，完全沒有被抓包的窘態。

“你在做什么??？”章儀林不客氣地接過蘇璠拾過來的拖鞋往腳上套，一邊沖著屏幕揚揚下巴問道。

“這個賬號要注銷了，所以把上面有用的東西保存一下?！碧K璠把章儀林壓在椅子上坐好，左手撐在椅背上，右手點著鼠標將文件夾打開給他看，已經收集了不少張圖，除了剛才那張微訪談的對話截圖，還有在“蘇璠Van”這個賬號上出現過有關“一一”或章儀林的所有微博的截圖。

從在微博上宣布找到一一開始，到后來雖被公司下了禁令不能再在微博上出現一一，但蘇璠仍有辦法時不時在微博上秀秀恩愛，比如曬曬一一帶給他的餡餅、茶葉、甚至暖寶寶貼，主動轉發章儀林作為工作人員在現場被拍入鏡頭的新聞照片，哪怕只有一個側臉、一個半身，還有圣誕節章儀林給蘇璠拍的照片，當然也有最后公開出、柜的那則微博……

一張張照片看下來，章儀林只覺得臉上發熱，這才發現自己正被一臉笑意的蘇璠圈在懷里，頓時臉上更燙了：一定是空調溫度調得太高了！

翻完所有圖片又回到最新截的那一張，蘇璠看著章儀林，那得意的表情明顯是在向他求表揚。

雖然挺感動，但夸贊的話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倒是指著屏幕上的圖，責問：“小時候我哪有親過你？”小時候的自己可是根正苗紅的正直小正太，筆直筆直的！

本來還一臉輕松愜意求表揚的蘇璠，聽到這話一瞬間變了臉，松開手直起身，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你忘記了?！本娃D身出去了。

留下章儀林一個人張著嘴呆在椅子上，從心底泛起的nongnong愧疚感是怎么回事？難道自己小時候真干過這么不要臉的事？就算真親過他，那時候自己也才六歲啊，現在不記得也很正常啊……

雖然心里覺得蘇璠不高興有點小題大做，但還是盯著屏幕上的那段話，認真地開始回想兩個人那年暑假相處的點點滴滴。

記得那時候的日常，就是家里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外婆總會分一些帶著他去給蘇璠奶奶送去。

有一次外婆自己用老湯鹵做了一大鍋烘豬腳，挑了是個又大又亮的，領著一一上蘇璠奶奶家去了。

蘇璠奶奶高興極了，雙手比劃著說要煮豬腳面線給兩個孩子吃。蘇璠看著油光滑亮的焦糖色豬腳，那斯文的小表情上終于出現了快滴落的口水，被小一一毫不客氣地嘲笑了。

“好啦，一一你帶小凡出去玩一會兒，阿嬤煮好面線叫你們進來吃?！蓖馄艙u搖頭，將呱噪的一一趕了出去。

兩個人出了門就是一顆大榕樹，一一拖著一個小尾巴，繞著樹轉了三圈，最后拍了板：“好！今天就教你爬樹！”

蘇小凡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可是阿嬤和mama都說不能爬樹的?！?/br>
“男仔怎么不能爬樹？就是因為小凡哥哥你不會爬樹，才會被那些上小學的小孩欺負！”中班的一一叉著腰對大班的蘇凡說得振振有詞。

“真的嗎？”小凡皺著小臉，抬頭看著兩個小孩根本和抱不過來的樹干，還是有些放不開。

“當然是真的！你看我爬樹是不是很厲害？上次是不是幫你把他們打跑了？”一一拉著小凡的手，放在粗糙的樹皮上。

“那……好吧。怎么爬，你教我。但是我們一定要小心，不能讓阿嬤擔心?！?/br>
“哎呀你像我媽一樣啰嗦，不就爬個樹，擔心什么。來！跟著我做！”一一兩只小手已經牢牢抓住樹皮上的疤眼，一只腳抬起踏在樹干上。

一一繞了三圈選的樹，雖然又高又壯，但因為長在河邊，所以樹干自然地往河的方向傾斜了很大一個角度，這讓樹干不是筆直的，一一就帶著蘇凡順著這個角度開始往上爬。

蘇凡學著一一的動作，一步一步往上爬，竟也爬到了樹干上離地一米多高的位置，還來不及高興，正想向一一邀功，就見教練一一靈巧地縱身一躍，穩穩當當地有落到了地面上。蘇凡跟著低頭往下一看，這下不得了，這高度已經超過了他的身高，頓時冷汗直流，抓著樹干的手也有些抖了。

“小凡哥哥，這么高差不多了，你跳下來吧！”一一兩手做喇叭狀沖掛在樹上搖搖欲墜的蘇凡喊道。

“我……我怕！太太太高了！”蘇凡閉緊眼睛聲音顫抖地回道。

“不用怕，沒多高呀，就像我剛才那樣，先看好地板在哪，然后松開手跳下來，腳站穩就行啦！”一一耐心地勸著。

蘇凡剛睜開眼看著都是黃土的地板，就一陣眼暈，趕緊又將眼睛閉得緊緊的：“一……一，我、我真的怕！嗚嗚嗚……你救救我……”

“小凡哥哥，你比我大呀！怎么能怕高呢，肯定沒事的。再說過兩天那些大孩子肯定要來祠堂摘石榴，我們學會爬樹，在他們來之前就把石榴摘光光，分給阿嬤們吃?！?/br>
蘇凡聽了這話心里一動，想起自己阿嬤確實非常喜歡吃石榴，聽說祠堂里的那顆石榴樹這幾天就能紅了。

鼓起勇氣睜開眼往下看，一一已經用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非常不規則的圓，再次做下保證：“小凡哥哥，你就往這個圈里跳，肯定沒問題?！?/br>
蘇凡讓自己做了幾次深呼吸，最后瞅了一眼那個圈，然后讓自己松開了手腳，落下的過程中，眼睛死死地閉住了，在空中的時間突然變得特別特別長，耳膜里充斥著打鼓般的心跳聲，一一的呼喊聲顯得非常遙遠。

當終于感覺鞋底接觸到地面，腳下一個不穩，蘇凡的小身板重重摔在地上，頭也撞到了地面上的樹根上。

“小凡哥哥！”一一雖然覺得蘇凡的落地還不錯，滑了一跤也不打緊，但是看到他的臉磕在樹根上，也嚇壞了，趕緊跑過去將滿身黃土的人扶坐起來。

只見小蘇凡已經滿臉淚水，混著塵土，原本白凈的小臉變得像小乞丐一樣臟，精巧白嫩的小鼻頭這時也擦破了皮，又紅又腫，更讓一一揪心和內疚的是，蘇凡一邊哭一邊抬頭問：“一一，我能去摘石榴了嗎？我想摘石榴給阿嬤吃。嗚嗚嗚~~~你一定要帶我去好嗎？”

一一一邊用小手胡亂抹著蘇凡的小臉，一邊安慰道：“好好好！我帶你去，小凡哥哥真的太勇敢了！你別哭了呀，讓我阿嬤看到，又要抽我了，求你了！別哭了！”

蘇凡聽到一一答應了，反而哭得更大聲了：“哇哇哇?。?！~~~”

一一以為他是摔疼了，怎么哄也不行，只得像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用干凈的衣角小心擦了擦摔破的鼻頭，然后俯身嘟起小嘴親了上去。

老媽這招果然有用，每次他哪里摔破了疼得大哭，老媽就親親傷口再親親他眼睛，告訴他馬上就會好了，他就懶得再哭了，這不，小凡哥哥讓他一親也不哭了吧！

小凡被這突然的一親，確實止住了哭泣，愣住了，他mama很少對他表現這樣的親密，他心里涌起的感覺很奇怪，

一直過得不安穩的心似乎沉沉地落下了許多，不再總是那樣膽戰心驚。

一一被小凡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盯著看，也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怎么感覺像嚇到他了，不過小凡哥哥的眼睛也紅通通的，是不是也會疼，一一學著mama的樣子再次傾身親了親蘇凡的眼睛，顫抖的睫毛帶著淚水劃過唇瓣，一一本能地舔了舔，咸的。

小蘇凡眨了眨眼，除了鼻子、眼睛，臉上也紅彤彤的。

“零地充蝦密？（你們在做什么？）”出來叫他們回去吃面的外婆看到兩個孩子蹲坐在地上，小凡身上都沒一處干凈了。

“啊……阿嬤！我、小凡哥哥摔倒了，我學mama親親他就不哭了?！币灰还盱`精，只撿自己做的好事說。

“是嘛？那小凡是怎么摔倒的？”外婆叉著腰問，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一一又調皮了。

兩人回到家中，自然免不了一頓罵，當然，一一都主動扛了下來，蘇凡奶奶一個勁勸一一外婆，說小凡沒事，蘇凡見一一被罵，也幫他說話，說是自己想讓一一帶他去摘石榴給阿嬤吃所以才練習爬樹。

兩個阿嬤才無奈地放過兩個孩子，把他們收拾干凈，才讓上桌開始吃面。

“兩個孩子認識沒多久，感情倒好?！蓖馄琶鴥蓚€孩子的小腦袋，感慨道。

蘇凡奶奶比劃著說：“太謝謝一一能常來陪小凡玩了！”

“這算什么，他只會帶著小凡調皮搗蛋?！蓖馄胚€把一一學mama親小凡哄他不要哭的事跡告訴了蘇凡奶奶，兩個阿嬤一起笑得特別開心。

一邊啃豬腳的一一也頓時覺得得意，認定自己做了好事。

章儀林想起這段，才知道蘇璠所說的典故，也知道蘇璠肯定是因為他剛剛忘記了兩個人之間這么有趣的事情所以不高興了，趕緊笑嘻嘻地出門找人作解釋。

走到客廳，蘇璠已經做好了晚飯，正在擺桌，頭也不抬：“吃飯吧?！?/br>
章儀林高興地走過去坐下，一時沒注意，坐得太用力，屁股疼得一陣發麻，齜牙咧嘴喊得老大聲，蘇璠也不睬他。

為這點小事氣這么久啊，章儀林趕緊開口：“我想起我親你的事了！也想起更有趣的事哦！”

章儀林頂著一臉“你問我啊你問我啊”的表情，可是蘇璠只是吃了口飯，淡淡回了句：“是嗎？”

定力這么好啊，那我就使大招了，章儀林自覺地繼續道：“我也想起來我阿嬤給你阿嬤的聘禮是什么了，是阿嬤做的烘豬腳！”

那時兩個阿嬤看一一對蘇凡特別照顧，就開玩笑說要是小凡是女孩就好了，就領回家當童養媳，那天帶過去的烘豬腳就是聘禮之一呢！

那時候的一一還特別天真：“好哇好哇，我要小凡哥哥做我的新娘，比幼兒園里的花花還漂亮！”

聽到這話，兩位阿嬤笑得更歡了，倒是小蘇凡嘟起嘴不高興了，頂著紅鼻頭紅臉蛋微弱地抗議道：“我是男孩子，不能做新娘的！”

章儀林想到這，又自顧自樂了，夾了塊蘇璠打包回來的豬頸rou放在蘇璠碗里：“你阿嬤答應讓你給我當新娘的！”

蘇璠仍是泰然自若地夾了豬頸rou吃了，然后說了一句：“哦，那一會兒就洞房吧?！?/br>
章儀林不自在地挪了挪臀部：……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