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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睫的姿勢,本來那樣容易被歸類成纏綿調情,可因為無意,也因為匆忙,雙方都來不及換一層外飾來掩蓋。 楚愛甜從前自認為是個人精,在洞察他人心思上一向迅疾而敏感。 但自從家里的經濟條件一落千丈后,她也不敢保證什么了。 許多人就是有這樣的天分,即使沒有讀表演系,可想表現出什么樣子都信手拈來。那在她面前時常憂郁悲傷的高中舍友,宿舍里成日烏云籠罩的,楚愛甜覺得不能那樣下去,一問是對她有恩的姨母患癌缺錢,楚愛甜二話沒說借了她八萬,嘴上嬉笑說著你可一定要努力還我的辛苦錢啊,可連借條都沒打,壓根沒指望著還。結果畢業后才知道,對方姨母六年前就去世了。楚愛甜上門去問,對方哭喪著臉,說家境確實困難,只是為了大學第一年做打算而已,楚愛甜趕在自己想打人之前轉身就走,給對方留了最后一點面子。 所以她不太相信經過她腦子后的判斷,所以剛剛那并非經過盤算后得出的結論,只是她趨向于本能的反應。 男人那一瞬間的眼神,居高臨下、冷意凜然,不經意流露出來,或許不是針對她,但也已然揭開了冰山一角,與在人前調笑怒罵的樣子又不太一樣。 她本能的,覺得危險。 楚愛甜倒退了一步,面上掛出一個禮貌又虛情假意的笑容:“有蟲子?!?/br> 他輕笑了聲:“噢?” 樓道里的燈不知道什么時候滅了,那樣暗的環境,她一時也看不清楚什么,又懶得瘋狂跺腳了。 就在這個當口,一個有些遲疑的男聲恰當打斷了沉默:“不好意思,請問這是六樓嗎?” 來者一腳踏在地上,將燈點亮。 “602林家,在不在這???” 楚愛甜頓時也不管面前的客人了,倏然轉過頭:“你找602?” 她就著微弱的橙黃燈看了看來訪的男人,是張看一百遍也記不住的大眾臉,不算難看,也不算好看,平均臉,加一身不太合身的西裝,有些褶皺的、過長的襯衫袖口。 “你認識這家人嗎?” 自打鄰居家的小哥哥與他母親都不在了后,這個家算是徹底的空了下來,聽說是過給了一個遠房親戚,但對方沒有賣出去,也沒有租出去,所以這里一直沒有什么人來。 說來也是緣分。 她十二歲認識林家的人時,她家楚藺同志還是一個喜歡把馬桶鑲金的中年人,住在城中央最貴的地段,在喬遷喜宴時見到林淵,他父親原先是軍醫,后來改行經商,看著相當儒雅大方。聽說他們全家是蘇南地區搬過來的。結果第二年,林淵考上國防科大前,林父心臟病突發,撒手人寰了。中間種種都是好時光,楚愛甜偶爾想起來,像從寶貴而久遠的八音盒中放一段樂曲,能認識那樣的人,是真覺得好。 等楚家遭了打擊,搬到這個月租兩千五的地方后,不到三個月,就接到了林母來的電話,說他們遇上了些意外,也在找便宜房子,讓楚藺給推薦。就這樣,他們又做了鄰居。 “是……” 楚愛甜剛平靜了呼吸,準備回答,見褚望秦朝她象征性地揮了手,轉身下樓梯離開。 連再見都還沒說呢。 她收回視線:“是認識。不過你是?” “啊,我是華緣中介的,屋主想賣房子,我下周要帶兩個客戶看房,就自己先來看看?!?/br> 對方遞給她一張名片。 楚愛甜接過,低頭看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啊,要賣了啊?!?/br> 這晚睡覺前,她坐在窗臺前,看著如水的月光,心頭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干脆起身開了臺燈,看到幾年前合作的專欄編輯給她發了回信,把最近缺的書評和要求羅列了下。楚愛甜拿了本子,一一記下,準備改日去圖書館做點功課。千字三百五呢,可得好好對待啊。 剛要關網頁,楚愛甜略略思索了下,又打開了搜索引擎,調了幾張照片,搜到海報打印的網店,把圖片給對方發了過去。 她要讓生活多一點色彩。 等做完這些,楚愛甜癱在椅子里,心潮澎湃的思考了三分鐘,爬起來去客廳沖阿華田了。 關荷半夜出來,看見客廳燈開著,瞇著眼走過去:“怎么還沒睡?” 楚愛甜黑發散在胸前,端著熱騰騰的麥芽飲料,坐在餐桌旁,淡淡望著窗外:“媽。我在想問題?!?/br> “想什么呢?這么高深的表情?” 楚愛甜回頭看了眼她媽:“想誰以后能這樣幸運,得到世界上最好的東西?!?/br> “什么東西?” 關荷心里陡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啊。一個自我調節能力優秀,會為生活增添光彩的女人?!?/br> 楚愛甜無奈的搖了搖頭:“真是便宜他了?!?/br> 說完就捧著杯子,施施然飄回了房間。 關荷真的難過,她上輩子tm是不是拆了神廟,才生了這貨。 * * * 在楚愛甜小姐等快遞的漫長時間里,褚望秦身邊的人日子不太好過。 從金蕎,黃真,到褚瀟,到褚望祺的貼身助理,再到他身邊那一群狐朋狗友,都被褚少爺弄得神經脆弱。 因為他自己陷入煩惱,所以他會不遺余力的讓周圍人和他一起享受墜入凡間的感受。 盧亦因為出差,躲過了一劫。第二天晚上,他去了常聚的一家店,拿了兩瓶白蘭地給朋友,又找到了最顯眼的褚二少,在他和身旁人調笑的間隙丟給他一包煙。 褚望秦一把接住,朝他招了招手:“你消失的夠久啊?!?/br> 盧亦,一個相對單純而簡單的男人,日常生活就是工作老婆熱炕頭,加上偶爾出來喝點小酒,并沒有看懂幾個玩得好的公子哥,在給他瘋狂使眼色,讓他別往褚望秦跟前杵。 他奇怪的掃了眼幾個好友,就著酒吧里昏暗而有情調的藍綠色燈霧,發出了疑問:“你們眼睛是不是用多了?抽的那么厲害?” 一個小時后,盧亦差點沒跪地求饒:“不不不,我不趕場了,等會還要回家,現在我充分了解到情況了……對方喜歡你,你很困擾,對方不按常理出牌,你很無語,擔心對方接下來要采取什么行動……不是,褚望秦,” 盧亦腦子清楚了一點,猛然察覺到不太對,把酒杯往桌上一擱。 “你不喜歡你就拒絕啊,把人踢出局就完了啊。那是哪家的千金???讓你這么頭疼?做零售業的閔家嗎?他們早就想跟你家聯姻……” 褚望秦靠在沙發靠背上,放松不已的姿勢,但否定異常果決而迅速:“不是?!?/br>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又很輕地笑了:“背景,我也不清楚?!?/br> 盧亦有點無語:“那你了解什么啊……不是,你沒被魂穿吧?” 說完,盧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