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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噎住,這奴才真是膽大,偏生又捉不住個錯來。“抱穩?!?/br>他揚鞭,駿馬在空曠的草原上嘶鳴,魏七低呼一聲雙臂緊緊環住前頭人的腰。溫熱微顫的身軀貼近,皇帝低頭瞧那明黃中的一點白與深紫,魏七的指骨突出,手背上淡青的血管顯眼。拽得可真緊,皇帝心道,在朕的馬上還敢囂張嘴利,朕還治不住你一個奴才,豈非笑話。可他似乎忘了這般同一個奴才計較實非自己往日的天子行徑,且手段也有些荒唐可笑。魏七終于不敢再吱聲,周遭浮光掠影,他壯膽偷瞧。天是漆黑,萬星閃爍,遠處群山靜伏,林中間或傳來狼嚎。雖隔得遠魏七卻仍舊害怕,這樣黑且靜的夜,又是在圍場中,方圓幾里不知蟄伏著多少猛獸。他頭一回夜里出來,身邊是帝王相陪,再無旁人可依。圣上強大似無所不能,身高體健,能獵猛虎兇豹,魏七聞著他身上散發出的龍涎香竟覺得很安心也很可靠。多奇怪,他突然覺得虛幻,一切都像是在做夢,分明肌膚相親,最羞于曝光的事也做過不知多少回,然而此刻卻真的陌生。自己雙臂里環著的是……天子原來帝王竟可親,被人戳中揭穿也會惱怒耍小孩脾氣反擊,并不可怕。他自眼前的背影一路緩緩向上望,一直望到皇帝的脖頸與腦后。若是……若是圣上不那樣專橫,去歲盛夏沒那檔子事發生,興許……興許……興許我不會心中有恨。魏七腦中突然蹦出這樣的念頭,連他自己都嚇住了。原來還是恨的,此刻他多想問一句,為何幾月前您如此兇狠殘忍,小方子一個心仰您的奴才竟都……他知曉這些永遠都只能爛在心底。如果圣上一直是高高在上舉止端正的帝王,經年逝去,家仇漸消,魏七很沒骨氣地想著:若我一直在御前行走侍奉,最終是要心折,甘愿替其效力,圣上做皇帝實在挑不出一丁點的錯。哪哪都好,只是怎的突然就斷了袖,佳人不夠還要太監。他腦子里胡思亂想,目光盯在皇帝耳后。咦?怎么有?;艺瓷先チ?。魏七奈住顛簸,松開手臂伸直了下意識去撫。一回不掉又摸一回。他瞇起眼探直脖子去瞧。哦!原來是顆痣,這角度瞧上去還挺顯眼,怪特別的。馬匹緩了下來,皇帝問他:“你做什么”輕飄飄又涼又柔,癢得人心慌。“回您的話,奴才以為您耳后臟污想擦一擦,誰知您那處竟是生了顆痣?!蔽浩哌@幾日的舉止規矩也松散許多。他答得傻氣,不知自己幾根手指撩起皇帝心頭火。“眼挺尖?!彪拮詡€兒都不知曉還有顆痣。“圣上……奴才斗膽,您這是要帶奴才去哪?!?/br>“隨處走走,你怕馬么?!?/br>魏七搖頭,“回您的話,奴才不怕?!?/br>方才是怕的,現下不怕了。皇帝低笑,“朕四歲習馬術?!?/br>魏七心道:那比我早一年。“圣上您果真不凡,奴才四歲時還在地里抓蛐蛐兒玩?!?/br>“斗蛐蛐好玩么?!被实鄞_實好奇,他幼時規矩,只見過蛐蛐卻不敢抓來耍,要是叫他父親瞧見少不得又要一頓罰。魏七四歲嬌養于雙親掌心哪里捉過什么蛐蛐,胡亂誆人罷了,吳家財才是玩蛐蛐的那個。“回您的話,好玩,蛐蛐在罐子里一直叫喚?!?/br>“現下無人,朕問你話不必再拘泥規矩?!被啬鷣砘啬ヂ牭枚涠家鹄O。“嗻,遵您的令?!蔽浩叽鸬们纹?。都騎一匹馬上了,還窮客氣豈不是矯情,蓋今夜圣上只需一人相伴罷。風吹草低野兔緩奔,皇帝取弓抽箭獵下一只。魏七只能驚嘆他的好目力。漸漸行至河邊兩人下馬,沿河岸漫步一時無話。魏七為瀲滟湖光所攝,忘了身邊的帝王,皇帝偏頭瞧身后半步的奴才,清秀的臉龐在水光照耀下顯得愈加通透,眼神明亮,似出塵不染的一支蓮。今夜有此人相伴,雖不是佳人卻妙甚佳人,實可解心中煩憂。“你從前在內書堂習書?!彼持钟崎e地問。“回……”皇帝眼中含笑,轉身望著他。“奴才八歲入宮,調至良太妃身邊伺候,太妃心善,特許奴才入內書堂習字?!?/br>“不錯,下了點功夫,尚能瞧得過去?!?/br>魏七知他指的是石榴印章,一時心中發虛。“你母親喚你安?!?/br>“是,奴才小名安?!?/br>“朕亦有乳名?!敝皇蔷梦从腥嗽賳?。他不再說了,近來說的實在太多。魏七也不敢深問,他抿著嘴心中慌亂,窺探到了天子鮮為人知的一面實在危險。皇帝俯身探手去撥他的唇,“咬這樣緊,該咬壞?!比岷投蛦?,于寂夜里回蕩,羞得蟲鳴也失了聲。魏七臉面耳脖泛紅,再不曉事的小子也要在這樣的目光下亂了心神。他這會兒真像個害羞的姑娘僵在皇帝的掌中不能動彈。眼珠子里蒙著水光,鼻頭發汗,大著膽子抬眼悄悄偷瞥近在咫尺的人。后者眼眸比身旁的湖水還要深,經倒在湖中的星光一映又顯出幾分溫和。魏七在那里頭瞧見了自己,他太過緊張,伸出舌頭舔舔嘴唇。皇帝指尖被濕熱一瞬包裹后受驚的蛇又縮回洞xue。魏七覺得自己今次真是蠢得無藥可救,一回兩回說他不是故意只怕都無人信。他嘆息:腦子落在帳篷里了不成,唉,這下往湖里跳都洗不清了。皇帝知曉他只是蠢并非故意,只是這人愁眉苦臉的模樣實在有趣。“是想叫朕現下便抱你罷?!?/br>魏七有口難辨,他目光閃躲慌忙解釋:“不是……不不……是……是……”最后落到“是”字上。皇帝低笑,心里止不住惡劣得想著:真真是個活寶。他舉目四望,風景甚好只是草地臟污了些,倒是可惜,不過逗一逗也可。手掌沿嘴唇下移鉆入脖頸,貼住脆弱的不甚起眼的喉結緩緩摩挲。魏七嚇得腿軟,荒郊野外更深露重,草叢里不知藏著多少活物,且禁衛軍與安爺必定也跟在后頭。“圣上,這是……外頭?!?/br>“朕未瞎眼?!?/br>魏七急得要哭,“圣上……叫人瞧見……”“朕擋著你?!?/br>“圣上……沒……沒那東西……”皇帝轉身自馬匹上取出水囊往地上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