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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左掌持翻看,右手間卻是一塊血玉。上頭串著的黑色細繩自寬大的掌中垂下,貼著他肌rou微起伏的手臂一路埋進明黃褻衣。魏七來,駝妃太監退。皇帝不動如山。有段日子不爬龍榻,魏七倒是生疏了些。皇帝由著他翻來搗去地折騰,眼珠子盯在書卷上,似并不如何急切。魏七終于自錦被里鉆出來,熱得額頭布汗。皇帝卻并未如以往一般將人扣住,依舊看他的書。魏七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辦。皇帝翻一頁書,魏七抖了一下。終于鼓起些勇氣吶吶道:“圣上……”皇帝目光自書中移開,抬眼皮子瞧他,目光沉沉,也不說話。魏七不敢盯著他,垂眼,只是卻會錯了意。他又縮回去往里爬。皇帝瞧著他的小腦袋,在他見不著的上頭勾唇笑。扔了書,復將人拽上來。指腹撫了撫他的唇。魏七臉已紅透,知曉自個兒方才又犯蠢了。第65章彌勒佑安皇帝問:“你這是預備做甚?”魏七沒臉說實話,他停了一瞬答:“回圣上的話,奴才見您浸心書卷,不敢擾您清靜,便想自個兒退回去?!?/br>前者眼中含笑,并不去拆穿,只低聲道:“退回去?”他的手捏住魏七的下頜,扯過來。“退回去可惜,內廷監都走了一遭?!?/br>魏七臉色有些白了,濃而密的睫毛顫動,似記起方才的痛楚。皇帝細細打量他,本以為這話能臊著人,沒成想反倒是個嚇著了的模樣。他本欲問句:怎的了?卻也沒開口,只是翻身將人壓在身下。今夜有些久,魏七已經很倦很累,腰也酸,后頭也麻,只是仍不敢睡。第一回完時,皇帝余光瞥見方枕旁的血玉,突然問身下人:“禮備得如何?”到底沒憋住。魏七迷迷糊糊,稀里糊涂,不明白什么禮,他目露些許疑惑,卻又突然福至心靈。真是要回禮!他答:“回……圣上的話,奴才想了許久,時時……在想,昨兒才想好要回您何禮,是以……”不能說沒打算備,那要觸怒龍顏,不能說已在備了,因過兩日也拿不出東西。皇帝眼神利得很,哪能逃過。看來除夕那日還是高估了這奴才的腦子。“朕不缺你的東西,好好想兒?!?/br>又說不缺,又叫好好兒想,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嗻?!蔽浩哂X著還是要回,因為好好想兒跟在不缺的后頭。皇帝來了第二回,他望著身下人閉合又睜開,睜開又合上,最后仍是睜著的眼,心中有些納悶。怎的還不睡,想來還不夠。于是又要第三回。魏七終于撐不住昏睡過去。皇帝捏人臉,手下有些重,未醒。沒一會子他也完事。停下來瞧著歪在身旁睡著的人。血玉彌勒靜靜躺在魏七那頭的枕邊,皇帝靠坐床頭,杵著腦袋,手臂伸長,修長的手指遙遙將其勾過來。吊著玉佩沿魏七睡熟的緋紅面頰緩緩滑過,一路滑向纖長的脖頸,凹陷的鎖骨,起伏的胸膛。通透血紅的玉,緋紅雪白的人。皇帝心道:挺好。最后將東西掛在他的手腕上。食指曲起,自人微腫泛紫的額間輕輕一刮。佛也很好,你安生些,乖巧些,叫他佑你新歲平安罷。起身端坐,喚道:“安喜?!?/br>外頭恭敬應:“奴才在?!?/br>“抬人?!?/br>“嗻?!?/br>安喜領著人入內時魏七正躺在龍榻上昏睡,身上蓋著明黃御被,眉頭微皺,小臉蛋睡得紅撲撲。御前總管是真真再也沒見過比他更放肆的榻上人了,只不過……圣上說不定就是喜歡這樣的。駝妃太監抬人,皇帝瞥了一眼,道:“仔細些?!?/br>恐將他的玉佩蹭掉。“嗻?!瘪勫O低應,實則已是萬分小心仔細。兩人欲掀開御被將魏七裹走。白皙的脖頸露出,上頭滿是曖昧印記,一路延伸至下方,魏七睡夢中也覺不安,又或者是冷,直往被里躲。皇帝微皺眉,“怎么當的差,就這般扛?!?/br>兩人忙跪地請罪。皇帝踹人,“抬走?!?/br>“嗻?!庇谑怯衷賾饝鹁ぞさ仄?,也不敢去動御被了,整個端起來再往上頭加兩床錦被。安喜本想瞧魏七脖頸上是否掛有東西了,不曾想瞧見一脖子的吻|痕,饒是他臉皮再厚也紅了耳朵。魏七手腕上的玉,小千子二人都不敢碰。是以第二日巳時(早九點)魏七醒來抬手揉眼睛時,便瞧見自個兒腕子上繞著一塊彌勒血玉。黑細繩纏了幾圈,玉佩貼在腕子內側,已叫他的體溫焐熱。他眼神迷糊了好一會子,漸漸醒悟過來。玉佩?!立即睜圓了眼,將東西取下,湊到眼前細細打量。彌勒挺著肚子對他咧嘴笑,血玉通透似夏日清晨荷葉上的水珠子,只不過色艷似血。“真,好看?!彼滩蛔“l出低聲的感慨。手指摩挲玉佩,翻過來瞧背面,正中一個“柒”。他盯著這個“柒”字瞧了一會兒,垂下眼。是昨夜圣上賞的罷。魏七撫摸自己的手腕,怎么也想不出那畫面。男佩觀音女戴佛。可他卻并不覺得恥辱。因為這塊玉叫他想起了家。八歲前他也有一塊彌勒,是很好的羊脂玉打造,雖到底比不上手中這塊,卻是從出生起便戴在身上的。他出生時爹娘特請了京中有名的算命先生替他瞧生辰八字。算命先生說他胎中不足,雖是男娃,卻身體虛弱,恐少了些男子氣概。不如造塊玉佛,興許能彌補一二。時年男子在外經商赴考者多,脾性或暴躁,世人以為戴女觀音可消融些許,且觀音同官印,有求功名之意。觀音為仕途期許,佛同福,兩者權衡,他爹娘最終只愿孩兒一生安康有福,日日開顏無憂。戴了整整八年,最終臨走前交與了娘親??蛇吔吠具b遠,苦寒無比,想必已丟失了罷。那塊羊脂玉后頭刻小名“安”,現下這塊刻“柒”,魏七心中五味陳雜。他忽然生出一股沖動,恨不能此刻便沖至御前。求了圣上,說明自個兒的身世。不要玉佩,不要伴君,錦衣玉食金屋銀器通通不要,能否求來雙親自由之身,能否求來一家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