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小子很好……”大媽右看起來是真要氣炸了，她揮舞著手原地兜了兩圈，林珞之忍不住跟著縮了縮脖子。貓九一掌蓋在他鼻子上，跟輸內力似的輕輕按了一下：別慫，現在她們可不占理，誰是誰非還不好說呢。

“啊對！剛剛這小畜生撓了我的腳，就在這兒！”大媽左突然一拍手，想起什么似的，彎下腰去撩褲腳，“嘶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一定是破皮了，說不定還出血了呢?！?/br>
“對對對我也被撓了?！薄皩ξ乙彩??！北贿@么一說，其他兩人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兒，連忙手忙腳亂地跟著俯身檢查自己是不是磕了碰了，“哎喲喲這爪子不知道有多臟，要真染上狂犬病就糟了，不行一定得讓這小子賠錢?！?/br>
林珞之聽著她們的議論，冷汗都下來了。他想起貓九剛剛確實是碰過這三尊大佛，要真撓出傷口，別說事情鬧大的后果他無法承擔，光是想想可能被索要的醫藥費就已經很絕望了。

“我想想，剛剛是被撓了這里。咦？怎么……”大媽左上一秒還在理直氣壯地嚷嚷，下一秒聲音突然就低下去了。她往旁邊瞄了一眼，悄悄捅捅同伴的胳膊，“你那兒……嗯？”

“嘁，你是不是犯糊涂了？明明是這……呃……”大媽右也噤了聲，大媽中意識到情況不對，只是沉默地將自己的腳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然后三個人面面相覷。

林珞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剛剛還咄咄逼人的三位突然就不說話了。他看了一眼貓九，只見自家主子正一臉端莊優雅地在洗爪子，察覺到他的視線，還偏過頭軟綿綿地喵了一聲。

我碰她們的時候好好收著爪子呢，只是嚇唬嚇唬罷了，聰明的九爺怎么會真留下把柄？

大媽左中右無話可說了，又拉不下臉走，場面就這么僵持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媽你又在這兒嘮嗑??？該回家吃飯了?！?/br>
“哎呦大李啊——你媽在這兒被人給欺負啦——”大媽中一聽見自己兒子來了，瞬間原地滿血復活，捶胸頓足聲淚俱下地控訴道，“你再不來媽都要被人給欺負死了！”

臥槽這大媽戲如此之多？！貓九震驚了，他感覺自己有時候根本無法理解人類的行為。

“媽你瞎說什么呢？”被叫做大李的男人皺了皺眉，朝林珞之這邊看了一眼。大媽中指著林珞之和貓九，手指都在哆嗦，看起來真是下一秒就要氣暈過去了：“就他，就這小子，對我們三個老人家出言不遜不說，還故意放貓咬我們。你說說，這事兒怎么能完？”

“……”大李沉默了一下，不顧自己老媽在背后尖聲叫罵，轉頭朝林珞之求證道，“這是真的嗎？”

“你說呢？”林珞之突然演技上線，慘兮兮地坐在地上，一臉哀怨，“我只是從這兒經過而已，這位大媽硬說我的貓嚇著她，就把我推倒了。再說了，你看我家貓這么乖，怎么可能隨便咬人？”

貓九十分配合地窩進他懷里蹭了蹭，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喵～”是呀是呀我這么乖。

大李看來也對自己老媽愛挑事兒的脾氣摸透了，伸手將林珞之從地上扶起來，嘆了口氣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媽她就這樣，你沒受傷吧？”

“沒有沒有?！绷昼笾行┦軐櫲趔@，局促地抱著貓九站在那兒。大媽們看樣子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還想說什么，被大李硬拖走了。大媽左就是要挑刺兒，經過林珞之身邊時抓緊機會朝他翻了個白眼：“呸，養什么不好養只黑貓……晦氣?！?/br>
貓九：exm？？？長得黑也是我的錯？

“誰說的？”林珞之等他們都走遠了，才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摸摸貓九的腮幫子，在他耳朵尖兒上親了一下，“貓九可是我的吉祥物?！?/br>
貓九窩在林珞之懷里，順著他的動作轉過頭去，輕輕舔了舔他的掌心。

不論什么時候，我都會保護你。

第20章〇二〇

遛彎的計劃被擱置了，貓九覺得危險系數太高，雖然他覺得自己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但偶爾也有靈感暫時枯竭的時候，不是每次都能靠他的聰明才智混過去。

唉，我家鏟屎的可真是不讓貓省心。貓九癱在書柜頂上，肚皮貼著木板隨呼吸的節奏一抖一抖，舔了舔爪子深沉地想。

林珞之盤著腿坐在沙發上，肩膀往下塌，指尖跟上了彈簧似的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貓九發現這人的日常實在無趣得很，要是他沒鬧出點兒什么動靜，這屋里一整天的除了打字聲基本就完全沉寂了。

簡直不敢想象我不在的時候鏟屎的過的都是什么日子。貓九盯著那人佝僂的背影看，越看越覺得他異常地瘦小。如果我能變成人……如果我能變成人，一定會比他高吧？

貓九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冒出想要變成人的念頭，可能是源于渴望保護某些東西的沖動。說不上原因，他只覺得心跳似乎一瞬間變快了，一股難言的燥熱從血液里彌散開來，連脈搏都在砰砰地膨脹著。貓九不由自主地站起來，他拱起背，難受地低吼了一聲。

“貓九？”剛剛還專心致志沉浸在碼字中的林珞之立刻回過頭來，好像只要聽見他的聲音就能瞬間回神一樣。林珞之隨手點了一下保存，起身往這邊走來，站在書柜前一臉擔憂地仰頭看貓九，“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貓九低頭看林珞之的表情，他現在腦子有點兒發熱，不得不費勁地解讀著。他看見那人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睛里除了緊張還有些他看不懂的情緒。貓九猜不透，不過他能感覺到一點，那就是林珞之的一切行為都基于他的身份，一只貓，一只異常聰慧但也仍舊是貓的貓。

他不希望我變成其他樣子……貓九意識到這點，慢慢冷靜下來了。說到底目前的一切平衡都是以彼此的身份為基礎，一個是飼養員，一個是被飼養的對象，再怎么親密他們之間也依然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貓九覺得腦袋隱隱作痛起來，畢竟以一只貓的腦容量來思考這么多問題還是件很艱難的事。

好吧，不要就不要吧，現在這樣也挺好。貓九抽了抽鼻子，剛剛那點兒沖動已經渣都找不到了，仿佛只是他的一場夢。

“貓九，下來唄，給你看個東西?！绷昼笾驹诘紫聫堥_雙臂沖著他笑，貓九對自己的分量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下了兩層隔板后才往前一撲跳進他懷里。林珞之撓撓貓九的脖子，又臉貼臉地好一頓蹭，才止不住地笑著將他放到肩上。

貓九很是自覺地環住他的脖子將自己掛上去，尾巴還一甩一甩地往他臉上撩，像一條全自動貓型圍巾。林珞之也不嫌熱，十分開心地一路跳著回到沙發上，貓九悄無聲息地順勢流到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