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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話既顯得李明達大度,又通情理。 李世民火氣稍稍下來了,但還是打發魏征趕緊離開,并且提醒他下次進諫之時最好想清楚事情的對錯,再來打擾他。 魏征一面謝過李明達幫忙求情,一面應承李世民,而后緩緩退下。 出了立政殿后,魏征臉色就陰沉下來,隨即乘車回府。 “今日你回來的倒早?!迸崾弦娝?,禁不住感慨道。 魏征皺眉,沉著氣坐下來,“別提了?!?/br> “還有你不愛提的事?倒說出來聽聽,讓我高興一下?!迸崾习腴_玩笑道。 魏征瞪一眼裴氏,反正事情憋在自己心里也難受,不如就說出來給她聽聽,遂就將自己參本的經過講給了裴氏。 裴氏一聽晉陽公主的話,挑著眉,眼睛放著光彩。她連笑了幾聲,直嘆她說的好。 魏征等了會兒,見裴氏贊美完晉陽公主之后,就低頭喝果汁,不理會自己了。魏征有些等不及,追問裴氏:“這就算完了?” “完了,不然還要我說什么,再說都是得罪老爺的話??刹桓?,以后叫我如何在這個家立足?畢竟這女子比不得男子,總是低男人一等?!迸崾线屏讼伦?,面色不悅地說道。 魏婉淑這時候來請安,只聽到母親后面的話,很是不解問:“阿娘為何這樣說,女兒為何就比男兒低一等?” “卻不是我說的,問你阿耶去?!蔽和袷缫宦犜捠莵碜愿赣H,卻不敢直接問,只是用目光探過去,帶著幾分拘謹和恭敬。 魏征特意瞧了瞧魏婉淑,禁不住又和宮里那位對比。晉陽公主與圣人之間父女情深,親密無間,真是羨煞了朝中的大臣們。大家都說還是女兒好,貼心,是兒子所不能比的??墒撬呐畠和袷?,在自己面前為何這樣拘謹? “你過來?!蔽赫骱拔和袷绲?。 魏婉淑一聽這話,瞄一眼魏征,然后步伐遲疑地走到魏征面前。魏征正要抬手,忽見魏婉淑行禮,又一次給自己請安。 魏征皺著眉頭,“你在我跟前,怎么總是一副古板模樣?” 魏婉淑:“女兒沒有,只是敬著父親罷了?!?/br> 裴氏皺眉,“你別嚇壞了她。婉淑還不夠乖巧?論這些世家女孩子們之中,就沒有才德穩重能比過她的?!?/br> “我不是這意思?!蔽赫鲪灥?。 裴氏隨即喊魏婉淑到身邊來,仔細跟她解釋剛剛那句話的緣故。 魏婉淑驚訝看向魏征:“父親因晉陽公主被圣人封了個八品官,就參本上疏?” “可不是么,結果被晉陽公主一頓奚落。雖說咱們是一家人,但這次我挺公主,公主說的話沒錯,誰說女兒就不能為官了,誰定的這規矩?”裴氏抓著魏婉淑的手,“世上有多少女兒賽過男人,就因為世俗的幾句話,才德全都湮滅在后宅里頭了?!?/br> 魏婉淑看眼魏征的神色,跟母親點點頭,“我贊同母親,更贊同晉陽公主?!?/br> 魏征冷著眼盯她們娘倆,冷哼一聲。 裴氏打口型,讓魏婉淑先退下,忽然想起魏叔玉,問她:“你大哥近日忙什么?” “不知,還在閉門讀書吧。從上次我過了生辰之后,他就一直閉門在書房苦讀?!蔽和袷绲?。 裴氏滿意的笑了笑,打發走魏婉淑,轉即就對魏征感嘆他們大兒子勤學刻苦,真該好生獎勵。 “這孩子一直很有上進心。咱們家的孩子真不是我夸,沒有一個不好的,還是郎君做了好的楷模?!?/br> 魏征瞥眼裴氏,面色微微緩和了些。 裴氏接著道:“但郎君在處置晉陽公主的事兒上,太過了,小題大做。我瞧圣人也有分寸,不過是給公主一個刑部司主事的官,八品而已,沒什么緊要,你至于為此非在圣人跟前討嫌,在公主面前鬧個沒臉?還想咱兒子尚公主呢,被你這么折騰,什么戲都沒有了?!?/br> 魏征瞪眼裴氏:“你懂什么,這是公主一人當官的事么?我當時只想著不能破了女子在朝為官的先例。但而今話說出來,倒真如晉陽公主所言,是我古板了,沒能看得起女子。其實想想,這女人做官了能怎樣,男人都能做官,女人如何不能。我確實被老舊想法束縛了,缺乏自省?!?/br> 魏征扭著眉頭,唏噓感慨。作為諫臣,他若是只學會了去挑別人的毛病,而未能認清自己身上的問題,才是徹底的失敗,貽笑大方。 魏征在嘆氣,話放軟了,感慨這次是自己的錯誤,他會立刻寫一封檢討信,呈奏給圣人。 “這就對了,剛好也討了公主的喜歡?!迸崾蟿裎课赫?,“以后明知道攔不住的事情,卻不要去攔了。耽誤我們兒子的終身大事,看我不跟你急?!?/br> “你還真有臉說這些,尚公主的事是你想就能有的么,以后這樣的話少說??刹豢梢?,能不能行,那都要看圣人的意思?!蔽赫鞯?。 裴氏緊盯著魏征:“知道,也就和你私下說說。還有,你就不能少挑點圣人的毛病,讓他也喜歡喜歡你?!?/br> “閉嘴,你個婦道人家,知道什么!” “還自省呢,郎君一句‘你個婦道人家’顯然還是瞧不起我們女人。公主罵你真是罵輕了!” 裴氏瞪一眼魏征,她脾氣素來還算溫和,今日真來氣了,起身甩著帕子就走了。許是她從公主的事里,得來了魄力所致。她們女人也是人,如何就不能比得過男人。 “誒,你——”魏征看著發脾氣而去的裴氏,怔了怔,然后氣得拍了下桌子,“都翻天了?!?/br> …… 魏婉淑從父母那里出來后,就惦記起大哥。說起來她大哥是反常了,閉門讀書這么久,卻不出來吭一聲,可不像他的習慣。 “去廚房端雞湯來?!?/br> 魏婉淑隨后去了魏叔玉的院子,問了家仆其去處,得知其果真在書房,就敲門問候。 半晌,魏婉淑才聽到屋里傳來一聲低沉的應承。 魏婉淑推門而入,就見魏叔玉正一手托著下巴,在桌案邊坐著,眼前還有一副沒做完的畫。 魏婉淑瞧那畫,好像是山水,但樹不像樹,山不像山,亂糟糟一通。她依稀能看出山水畫的輪廓,真真算她眼神好。 “心怎么這么亂?”魏婉淑把湯放到魏叔玉跟前。 魏叔玉一把把桌上的畫揪起,搓成一團扔在地上。他轉眸斜睨魏婉淑,本是一臉不耐煩,卻因為容顏俊俏,反而冷峻得更加好看。 “你有事?” 魏婉淑讓他先把參湯喝了。 魏叔玉吸口氣,耐著心思接過碗,一口飲盡,然后讓魏婉淑有事說事。 魏婉淑就把父親參本晉陽公主的事告知了魏叔玉。 魏叔玉聽得眉頭狠皺,然后不悅地瞪向魏婉淑,“和我說這些干嘛?父親那般做,自然有父親的道理?!?/br> “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