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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離開,所以行裝已經在前一夜打點完畢。 一行人用了早飯之后,就立即出發,盡快趕往晉陽。 從慈州到晉陽的路程,騎快馬也就一天的時間。這次徹底免除了應酬,一行人連驛站都不住了,直接去了狄仁杰的家里。 狄知遜已然提前知道消息,兒子欲歸,便特意告假休沐在家。 公主和諸位世家公子到訪,自然令他頗感榮幸,攜妻子熱情迎接。狄知遜隨后得知,自己的兒子竟在泰蕪縣還破了案子,立了小功勞,更加高興,特別感謝房遺直肯亦兄亦友地帶著他。 本來狄知遜是有意留下兒子,好生在家讀書,不讓他再孤身一人去長安城闖蕩。但而今瞧狄仁杰越發懂禮,才學漸長,還有了見識,他哪好阻了兒子的前途,遂允他可以繼續回長安求學交友。狄知遜再三囑咐狄仁杰要多聽人意見,多和摯友們學習。這之后狄知遜又拜托房遺直幫忙照顧一二,才算放了心。 李明達等人在晉陽逗留兩日,實在是因為晉陽人杰地靈,好吃的又多,李明達在美食面前,就有點樂不思父了,遂忍不住多留了一天。 到第四日,眾人一早作別了狄知遜夫妻,快馬加鞭趕往長安城。李明達安排好了,每天少說話多趕路,提高馬速,把在晉陽浪蕩的那一天趕緊找補回來,她才稍稍能免除對于父親的愧疚之感。 房遺直、尉遲寶琪等人倒還好,都是年少身子矯健的年紀,而且他們自小就學騎馬,遂也不怕如此顛簸。偏偏田邯繕這個奴才命,卻有點禁不住。 尉遲寶琪便忍不住趁著休息的時候逗弄他,“你說你們公主是真惦記圣人,一點點悠閑的空隙都不給大家留了,害得你也這樣受罪?!?/br> 田邯繕瞪他一眼,“怎么尉遲郎君有意見?” “你瞧你,我心疼你,你反倒反咬我一口?!?/br> 田邯繕:“我們貴主說什么都是對的,什么決定也都是對的。我身體扛得住,一點問題沒有?!?/br> “行行行,算我說錯了?!蔽具t寶琪嘆口氣,靠在田邯繕身邊坐下,然后目光去搜尋公主,就見她正站在樹蔭下和房遺直說什么。 李明達這些天一直沒提慈州那件事,本以為房遺直會解釋,沒想到他連解釋都沒有。 今天趁著趕路的空隙,李明達喝完了水,眼瞧田邯繕的疲乏勁兒還沒緩過來,就沒有立刻叫大家趕路,繼續歇一歇。閑來無事,她就無聊,打眼瞧房遺直,就想起她之前撂下還沒問的事。 “聽說你博議多聞,讀萬卷書,那可知這山里有什么可吃的東西?” 房遺直聽公主這問話,就知道她話外有音。便是自己能回答得出來這個問題,公主只怕還會有其他更刁鉆的問題難為他。 房遺直搖了頭,回李明達道:“書上沒寫這些?!?/br> “難道你什么事兒都要從書上知道?”李明達反問。 房遺直這下確認了自己先前的預感,點墨般地眸子卻不知為何亮了起來,他看著李明達,溫和地笑了笑,坦率承認:“遺直就是個書呆子,公主切莫要高看了我?!?/br> “你要是書呆子,這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若真是書呆子,我的吩咐你怎么不乖乖回稟,反而瞞著我?”李明達覺得自己有點胡攪蠻纏了,但房遺直溫和毫不慌張的反應,令她反而更加想挑釁。 房遺直垂眸,唇邊帶著一抹弧度,這時候他的側臉尤為好看。就像暴雨之后,陽光從云層里撥開陰暗,不奪目,卻是暗色之中最引人注意的光。 “你怎么不說話,和你聊天好累?!?/br> “公主在和遺直聊天?”房遺直抬首又看李明達,卻是再也難忍嘴角的笑意,轉即好看的笑就在他臉上綻放。他從不是個喜怒形于色的人,便是與人接觸,微笑只是點到為止,出于禮節,但此時此刻卻破例了。 “我們這不就是在聊天么,不然要怎么聊天,用手指腳趾?”李明達無辜問。 房遺直忍不住笑出聲,用飽含笑意的眼睛回看李明達,“原來公主在和遺直聊天,遺直還誤為公主是在刁難,便覺得少說話,少惹公主生氣最好。倒是遺直小氣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遺直跟公主賠罪?!?/br> 房遺直正經行禮。 李明達愣了愣,目光澄清見底,她爽快的坦率道:“我就是在刁難你,刁難聊天,不可以么?” 房遺直怔,應聲:“可以,遺直之幸?!?/br> “那就解釋一下,你為何不把有關王長史善后的事告訴我,害我當時白擔心,還以為會露破綻?!?/br> 房遺直:“遺直正是聽了公主的吩咐辦事。公主當時交代的時候,告知右遺直負責,自行處理和審問。便想著這件事只要最后辦妥當了,交代公主就好,此為遺直知錯,有所疏漏,必要跟公主道歉。公主若還興趣了解,遺直便這就可以把經過講給公主?!?/br> “事情都發生了,不用講,我都知道了?!崩蠲鬟_看一眼房遺直,瞧他還笑,也不知怎么就話不過腦子,或許是房遺直的笑她忽然看不順眼了??倸w她張口就警告房遺直,以后有情況時刻回報。 房遺直忙應,又問李明達是不是他這邊什么情況都要回報。 李明達深知房遺直此人最擅詭辯,如果說自己準許他大事回報,小事放過,他肯定到時候定會對自己隱瞞的東西又找理由。 遂李明達對房遺直囑咐,一定要“事無巨細”回稟。 “好,”房遺直忽然止了笑,蹙眉默了下。 “怎么了?”李明達問。 房遺直:“那遺直訂親成婚這種事,也要和公主回稟么?” 李明達微微張大眼,知房遺直是故意,遂干脆告訴他:“回!” “遺直懂了?!狈窟z直垂下眼眸,嘴角的笑容復現。 李明達瞧他心情不錯,看看四周,除了尉遲寶琪時不時地朝這邊瞅兩眼,大家都忙著喝水解乏,也沒什么人顧及這邊。遂開口直接問房遺直,告訴他那日在泰蕪縣客棧,她有親耳聽到尉遲寶琪的胡言亂語。 但對于這‘胡言亂語’的內容,李明達并沒有直接表明是尉遲寶琪說了房遺直心儀她的話。因當時是房遺直和尉遲寶琪一同歸來,尉遲寶琪會說出什么話,憑房遺直一定會思慮到,所以也不必去明說。 “胡言亂語,不知亂語什么了?” 房遺直竟然故作不知。 李明達臉熱了,也不想繼續聊下去,只道:“也沒什么,就幾句廢話罷了,不用計較?!?/br> “寶琪很少胡言亂語,他的話看似放蕩不羈,但多數時候都是真的?!狈窟z直看著李明達離開的背影,刻意說明著。 不能回頭。 …… 樹下談話三日后,李明達一直無法去直視房遺直。 房遺直倒像是什么驚人的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