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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樹榆頓了下,方緩緩地抬頭。他緊緊閉著嘴,眼睛紅紅的蒙著淚水,面容雖有流露出恐懼和愧疚之意,但決絕的態度更甚,仍是堅決閉口,一個字不言。 李明見狀,料知不能立刻審問他,先向長孫沖了解一下有關于劉樹榆的一切。 長孫沖便召來大管家郭峰暮來交代。 這劉樹榆在長孫府做了十多年的管事,做事穩重麻利,且為人和善,才因此得了提拔,也被恩賞過不少錢,今年年初郭峰暮還特意幫他請求過長孫沖,允準他把老家的妻女也接過來??上夼畢s到了長安城不久,就因病暴斃死了,沒曾享福過。 房遺直在聽大管家提及劉樹榆妻女的時候,余光掃了一眼劉樹榆,覺得他表現的狀態很有問題,因此又去看了一眼李明達。見她也蹙起了眉頭,便知晉陽公主所疑和自己一樣。 長孫沖卻沒有這般敏銳,此刻只覺得劉樹榆此人忘恩負義,竟在他長孫府鬧出殺人這么大的麻煩來,便是千刀萬剮,也已不足以平了府上下所有人對他的憤怒。 “長孫府厚待你的結果,便是換來這個,何其可笑!”長孫沖冷笑嘆息。 劉樹榆忙再次磕頭給長孫沖賠罪,“奴最對不起大郎的厚待,奴辜負了長孫府,不敢妄求別的,只想死,只求一死,求速死!” 劉樹榆再一次咚咚猛烈磕頭,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復的念著他想要求死的話。 長孫沖眼里抹過一絲狠戾,“死對你來說,太輕了。真正的痛苦,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劉樹榆哆嗦了下,噤聲不敢再言。 “你繼續抬頭,和我說話時,我不允你低頭?!崩蠲鬟呌^察劉樹榆的神態邊發問,“你的妻女因何重病雙雙病故了?” “風……風寒?!眲溆艿?。 李明達發現了他又遲疑表情,且神態很不自然,他整個身子比之前僵硬些許,便知道這劉樹榆的問題就出在其妻女身上。李明達遂又問他妻女吃了什么藥,可否看過大夫,風寒病可沒那么快就要人命。 劉樹榆垂著眼眸,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太清。 李明達至此可以確認,劉樹榆妻女的死有問題。 “給你最后一次會,說出作案的原因,”房遺直出言后,默了會兒,似在故意給劉樹榆思考的時間,但劉樹榆顯然不領情,還是緊閉著嘴死不開口。 房遺直立刻看向長孫府的管家郭峰暮,“我看事因必定出自他妻女,既然他不肯說,便開棺驗尸。你可知其妻女葬身何處?” 郭峰暮正欲開口,那邊劉樹榆就跟瘋了一樣大喊。 “不行,絕對不行!” 劉樹榆慌了,跪爬到房遺直跟前,苦苦懇求:“她們母女已經入土為安,求房大郎開恩,不要再擾了她們?;钪臅r候她們已經夠苦了,我豈能讓她們在死后繼續受罪??!” 劉樹榆說著就痛哭捶地,氣憤懊惱至極,也十分恨自己。 “只要你闡明你殺人的原因,我可保證她們長眠地下,任誰都不會打擾?!狈窟z直誘導道。 劉樹榆紅著眼怔了怔,整個人突然崩塌了一般,半癱在地上。而后默了片刻,他才狠狠地咬著牙道:“我殺道垣三次郎那個禽獸,不過是以命償命,是他害死我的妻女!” 劉樹榆這時抬起頭來,眼里滿是燃燒著憤怒之火,淚水大顆大顆地從他一個大男人的臉上滑落,“這個禽獸,他毀我妻子的清白,連我七歲的小女兒也不放過。我何止想殺他,恨不得將他皮rou撕爛,活活地千刀萬剮!” 長孫沖怔了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劉樹榆仍是痛哭不止,喊著自己對不起妻女,他妻女為保名節而亡,死后理該遂了她們的愿,給她們留個干干凈凈的名聲。而今卻因為他的亂言,讓她們連最后的清白名聲都沒有了。 “此事我可保盡量少的人知曉,不外傳?!崩蠲鬟_道。 劉樹榆謝恩,接著便闡述了事發經過。 今年年初的時候,他日子好過了一些,手里也有點余錢,便托人捎信回家,讓妻子帶著孩子來長安城投奔他。從他家村子到長安城并不算遠,本不過就三天的腳程,不想他的妻女就在趕往長安城的官道上,被騎馬外出游玩的道垣三次郎迎拖進樹林里給強暴了。她們到京后,劉樹榆見妻子神色恍然,身上有傷,孩子也是畏畏縮縮,哭鬧不止,便知道出了大事。幾番追問之下,他的妻子才支支吾吾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經過講明白。劉樹榆氣憤不已,抬手便打了妻子一巴掌,怪她是沒有保護好女兒。 李明達凝著目光,“你打了她?” 劉樹榆狠狠地閉眼點了點頭,淚水隨之如串線的珠子落下,“這是我無比后悔的一巴掌!因為這一巴掌后,她看我的眼神……我說不太清,總之很可怕,可能是一種絕望,我不太敢直視她。她后來就抱著孩子一直哭,一直哭,一聲不吭?!?/br> “那你這之后可哄她了沒有?”李明達隱隱握了拳,再次發問。 劉樹榆怔了下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沒有,沒有……”劉樹榆哀嚎一聲,至此方大聲哭出來,接著哽噎道,“我一想到她的身子已經被……我就……我一氣之下便回了長孫府,兩天不曾回家看她。我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真的不知道。但等到第三日我終于想通了,買了些好東西回家,想好了該怎么和她相處。我推開門,家里好靜啊,怎么那么安靜,明明是該吃飯的時候,我推正屋的門,就看見我的妻子和七歲的女兒都懸在了房梁上。臉白的跟紙一樣,身子都涼了,我趕緊把她們放了下來,可不論我怎么喊,她們都不會睜眼了!” 劉樹榆說到這里,嗚咽的哭聲極其悲涼。 “呵?!崩蠲鬟_冷笑不止。 劉樹榆怔了下,驀地抬眼看了一下李明達,轉而繼續道,“是道垣三次郎,是他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當時就發誓一定要為她們報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便是以命相抵,我一定要殺死那個道垣三次郎?!?/br> 長孫沖聽劉樹榆此言的,倒也能略理解他為何會殺道垣三次郎。但其不顧場合,在長孫府隨便下手的行徑,又令他十分憎恨。再有這樣下毒,若是他二弟當時也喝了那酒,豈非會枉死。 劉樹榆忙對長孫沖解釋道:“奴知道二郎惜用那酒,該不會舍得喝?!?/br> “一旦喝了呢,你根本沒顧忌他的性命,是不是?”長孫沖眸子里滿是憤怒地瞪他。 劉樹榆愧疚地垂下頭,支支吾吾承認他當時的確沒有想那么多。 長孫沖氣得起身,轉而又忍了下來,背身默然。 李明達愈發覺得可笑,“你至今還不知自己錯在哪里,還以為自己為妻女報了仇,是么?” 劉樹榆不解地看向李明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