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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但天下的百姓卻愛慘了他,幾乎家家戶戶供奉著方煒方沫的長生牌。江湖上有多少人,而天下又有多少人?幾乎是理所當然的,方家軍出師不到一年,便如方煒所言,踏平了這座天下,碾碎了這座江湖!——又是一年陽春三月,昌都處處洋溢著喜悅的氣氛,每個人都穿上自己最體面的衣服,守在皇城前翹首以盼,整個都城都披紅掛彩,歡欣一片。只是這種歡欣的氣氛,越深入皇城,反而越淡,等到了那個最尊貴的人住的院子時,更是靜寂無聲。他們住的地方,向來無人服侍,封庭軒推門而入,看見的便是方煒熟練的用單手替懷中少年挽發的情景,暗嘆一聲,上前遞上下人備好的金冠,方煒搖頭道:“小沫不喜歡這些東西?!?/br>封庭軒皺眉道:“馬上就是登基大典,要帶冕呢?!?/br>方煒淡淡道:“那就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都免了?!?/br>封庭軒苦笑著應是。兩年相處,他卻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名義上是他弟弟的人。他殺著人,打著天下,卻對這座天下沒有任何興趣,無論多大的勝仗,也換不來他眼中半點笑意;他分明是在逞強除惡,不遺余力的要給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卻沒有真正的憐憫眾生之心,無論人世間發生什么樣的慘狀,也不能引他動容;他無微不至的照看著懷中的少年,哪怕上戰場也不離他一步,最后連這天下都雙手奉上,卻從想過要找神醫神藥,將他喚醒……看著方煒將少年的長發用明黃色的發帶束起,又將暖玉掛回他頸項,封庭軒道:“我在附近布置了十六位一品高手和數百位二品高手,文卿領著十萬大軍正嚴守皇城……”方煒打斷道:“折騰這些做什么?”封庭軒嘆氣道:“壯膽?!?/br>方煒抬頭看了他一眼。封庭軒道:“我們都知道這些布置沒用,可是除了這些我們還能做什么?阿煒,那是宗師,不是你殺過的那些一品二品!這次三大宗師齊至,雖然父親也晉入宗師境界,但最多能抵擋一個,剩下兩個要殺你易如反掌,而且誰也不知道南海那個漁夫會不會也來找在咱們麻煩。“阿煒,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后果沒有?我們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天下再度分崩離析,老百姓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太平日子,又要陷入戰火……好,哪怕這些你都不在乎,那小沫呢?你死了,小沫誰來照顧?”方煒道:“所以呢?”肯聽他說就好,封庭軒松了口氣,正色道:“他們到底是宗師,這天底下加上父親一共才五個宗師,咱們就算退讓一步又能怎么樣?大家坐下來談一談,定下雙方都能接受的規矩,已經出了人命的刀圣和無影門,咱們道個歉,給些補償就算了。也不必你親自出面,我去和他們談,好歹父親也是宗師,又有三十萬大軍堵在他們門口,諒他們也不敢太過分……”方煒打斷道:“但是大哥你想過沒有,這世上,哪怕只有一個人高出律法之外,可以濫殺無辜橫行無忌,那么所謂的律法規矩就成了一紙空文。更何況想要高出律法的,不是一個人,不是三個人,而是三窩人!若我今日說,無影門門人可以不受朝廷管束,你信不信明天無影門就會多出成千上萬的弟子?”封庭軒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事急從權……”方煒道:“我方煒,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從權。大哥你傳令下去,讓三方大軍趁這三個老頭兒不在家,立刻行動:無影門與長刀門在我方家軍禁令下達后,依舊濫殺無辜,且殺我方家軍執法之人近百人,滅門。金剛寺盤踞一地,占良田萬頃,令其立刻歸繳,如有違抗,殺無赦!”封庭軒急道:“這……”封庭軒才說了一個字又被打斷:“另外,這道軍令不必遮著掩著,直接通傳天下?!?/br>封庭軒終于忍無可忍,怒道:“方煒,現在激怒他們,對你有什么好處?你就算真的活的不耐煩了,就自己悄悄找個地方上吊去!你這樣對得起支持你的父親嗎,對得起我們這些跟著你打天下的人嗎,對得起小沫嗎?”方煒見封庭軒氣的臉色通紅,不再說話,等他稍稍平靜后才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和父親聯手,哪個宗師不能對付,為什么不各個擊破,非要一次招惹三個?”封庭軒一愣。方煒道:“這件事,你已經告訴老爹了吧,老爹可有多說一個字?”封庭軒楞然無語,方煒抱著方沫起身,經過時拍拍他的肩膀,道:“連老爹都默許的事,你到底在擔心什么?”——新朝的開國大典和新君的登基大典簡單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以至于全城百姓在儀式開始才半個小時,就看見了他們的國君。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懷里抱著沉睡中的少年,一步步登上皇城的城樓,這里是整個昌都最高的地方,站在這里,可以俯瞰這廣廈萬間。城樓下,無數百姓在歡呼,在叩拜。方煒低聲問道:“看,我為你打下的這個天下,還喜歡嗎?”回答他的,只有獵獵風聲,沉睡中的少年悄無聲息,連睫毛都不曾顫動一下。方煒也沉默下來,站在城樓上,久久無語。他沉默的太久,以至于城下停下歡呼等著他說話的百姓都有些躁動起來,便在此刻,一道平和的聲音響起:“阿彌陀佛?!?/br>聲音只有一道,城墻上卻同時出現了三道人影,一個相貌俊美的白衣和尚,一個背負長刀的高大男人,一個一襲青衫的冷肅男子,三個人,皆只是中年相貌。封庭軒焦躁的看向封庭淵:“父親他還沒來嗎?”封庭淵搖搖頭。城頭上響起方煒不見絲毫情緒的聲音:“不是說宗師不問世間俗事的嗎,幾位怎么有興趣前來觀禮?”青衫男子冷冷道:“我若不來,我那幾個徒子徒孫都該死絕了?!?/br>方煒淡淡道:“你就算來了,他們該死絕,也一樣死絕?!?/br>青衫男子雙目一凝,殺機畢露。長刀男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先請你去死了?!?/br>方煒不答,轉向白衣僧人,道:“大師也是來殺人的?”白衣僧人宣一句佛號,道:“貧僧此來,只想問陛下討一個人情,求一方外之地……”方煒打斷道:“是方外之地,還是法外之地?”白衣僧人雙手合十,不答。方煒嘆道:“可惜天下四大宗師,只來了三個?!?/br>卻聽城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家祖也來了,只是不好貿然覲見,特遣民女先行一步?!?/br>話音落,一個窈窕的黃色人影幾個起落躍上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