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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br>方煒一愣。封毅淡淡道:“霍驚鶴離開庸城之后,沒有回霍家堡,而是和劉經業一起來了江城,見了那昏君。當時江城的戰事尚未吃緊,昏君還有閑心取樂,一眼就看上了苓兒,霍驚鶴表面大怒,暗地里卻將苓兒灌醉,送上了昏君的床榻。苓兒醒來之后,一句話沒說,就投繯自盡了?!?/br>他神色淡淡,但方煒卻聽出其中的憤怒和悲傷,默然不語。封毅道:“我一直怒其不爭,認為她自己的人生,應該自己負責,不該總想著有人攙扶著她前進。后來我在庸城聽到你們的消息,很擔心你們的處境,在連夜趕往江城的途中,我忽然就明白了她為何對我如此失望和憤怒。因為如果換了是小沫的話,別說攙扶著他前進,就是背著他抱著他,我大概也是愿意的。“她說的沒錯,的確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過于無情。也許她當初,其實是寧愿我不顧她的意愿,替她做一次主,將她強行留在庸城的。“所以到了江城,我就找到霍驚鶴,想要帶苓兒回家??上б呀浲砹??!?/br>封毅似乎答非所問,但方煒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封苓兒等若死在昏君和霍驚鶴手中,他方煒不管想做什么,封毅都不會反對。又問道:“霍驚鶴呢?”封毅淡淡道:“廢了他的武功,斷了他的右臂,碎了他的子孫根,命留給你日后去取?!?/br>方煒道:“多謝?!?/br>不是謝封毅廢了霍驚鶴,而是謝他留著霍驚鶴一條命。封毅看了他一眼,道:“你現在不傷心了?竟然還有空關心別人?!?/br>方煒微微一笑,道:“小沫告訴過我,他不管傷的多重,只要還活著,就一定會好……我從來都不會懷疑他的話?!?/br>封毅欲言又止,卻終究只是加快了步伐,輕嘆一聲。——因為方沫出手太狠,十個一品一個都沒能活著離開,以至于方煒的那番皇帝還活著的話并未傳揚出去,不久之后,倒有另一番流言越傳越盛。當初義軍合力討伐昏君時曾有約定,誰殺死昏君,奪得玉璽,誰就是天下共主。而后皇帝被長沙軍高手方煒、方沫所殺,但因長沙軍勢弱,各路義軍翻臉不認不說,還派出十多位一品高手追殺方煒方沫二人,這十多位一品高手在得手之后又為了搶奪玉璽互相殘殺,最后同歸于盡,玉璽也不知所蹤。一時之間,原本因攻破江城而如日中天的義軍們頓時人望大減:什么為民除害,還天下一個清平世界,全都是假的!說到底還不是為了自己當皇帝——換了這種人當了皇帝,難道老百姓就有好日子過?與之相反,關于方煒方沫兄弟的故事,卻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長了翅膀一般飛快的傳揚出去。譬如不顧生死,夜入皇宮,刺殺昏君。譬如當初昏君在八座城池嚴密布防,當其他義軍束手無策時,方沫方煒二人在內刺死主將章勇,長沙軍在外騙開城門,里應外合之下,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鄭城,這才打開了局面……譬如昏君布置的八城,有三城是因為方煒方沫兄弟刺殺主將而被攻破,在討伐昏君一事中,這兄弟二人的功績無人能及……譬如這兄弟二人,向來只殺主動為昏君賣命的將領,從不傷普通百姓,甚至連普通士兵都不肯加一指,其仁其義世間無雙……這些事傳揚天下,自然惡心到了很多人,但是此時此刻,誰愿意為了跟兩個死人計較以至于損失民心?不僅不能說他的壞話,甚至還要符合唏噓幾句,以證明傳言中翻臉不認人且派人追殺的義軍中,絕對不包括自己。當今的皇帝老兒死了,未來的威脅方煒方沫也死了,終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爭奪皇位了,于是原本還并肩御敵的義軍們很快就撕破了表面的和平,先是背后捅刀子,漸漸發展成正面開戰,最后更是亂成一團。短短數月之間,整個天下便處處都燃起戰火,盜匪流寇四處橫行,百姓日日惶恐不安,日子過得竟比昏君在位時還要凄惶。然而這天下,也并非沒有太平之地,那便是北方的庸城。傳言在庸城,百姓依舊安居樂業,沒有戰火,沒有沉重賦稅,沒有拉丁入伍,種地的依舊有地種,念書的還是可以安安心心讀書……于是無數百姓拖家帶口,逃往庸城。庸城,陽春三月。封庭淵怒氣沖沖闖入院落:“方煒!”待看見蓋著薄被躺在軟塌上沉睡的少年,封庭淵不自覺的將聲音放輕了些,卻依舊難掩怒意,道:“你知不知道,霍家堡半個月前,又打下了兩座城池,再這樣下去,整個江南都要落到他手中了!”方煒松開緊握著少年的手,淡淡道:“我知道?!?/br>封庭淵語氣激烈,道:“我不知道為什么父親要讓我們都聽你的,但既然是父親的意思,我沒意見!可是方煒,他霍驚鶴,害了父親,害了小妹,害了小沫,你就這樣看著他風風光光的過日子,將整個江南,甚至整個天下都收入囊中?”方煒道:“你不知道為什么父親會讓你聽我的?”封庭淵僵硬道:“不知道!”方煒淡淡道:“因為我是一品,你卻連三品都不是?!?/br>封庭淵頓時瞪大了眼:“你,你已經一品了?”不到二十歲的一品?方煒低頭看向身側沉睡的少年,淡淡道:“我總不能永遠這么沒出息,永遠躲在他身后,讓他來保護我,讓他為我受傷……一次又一次……一世又一世……”最后一句時,聲音已經低的完全聽不清,但便是能聽清,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封庭淵也未能聽進去,他又出離憤怒起來:“你不是二品的時候就能殺一品了嗎?你現在這么厲害,為什么不去霍家堡宰了那個姓霍的小子!去殺了他,將他碎尸萬段??!”在這個家里,父親冷漠,嫡母虛偽,大哥一本正經,唯有這個meimei和他關系最近,每每想起她的死,他便心如刀絞,恨不得自己去霍家堡,和那狼心狗肺的東西拼了。只可惜他武功不濟,手里又沒有兵權,除了找封庭軒和方煒鬧一鬧,竟沒有半點法子。方煒淡淡道:“你放心,我只會比你更恨他?!?/br>封庭淵急道:“那你還等什么?難要等到他當了皇帝才動手不成?”方煒道:“這也不錯??!”封庭淵怒道:“你……”才說了一個字,便見封庭軒和文卿一前一后進門,一見封庭淵也在,封庭軒微微皺眉,卻沒理他,看向方煒道:“阿煒,如今難民越來越多,兵源是充足了,可是糧食卻日漸吃緊?,F在外面有銀子都買不到糧食,去年秋收的新糧,這才三月就已經快要消耗完了,再不想辦法,再過不到一個月,就該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