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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才走了半日便停了下來,住進一個小客棧,說是等李世民過來會合。客棧的房間,雖是上房卻也不能與先前住的院子相比,林若看書看的頭暈,房間里幽暗又憋悶,便和店家借了套桌椅,去后院坐著透透氣兒。后院里清凈,來去的人不多,但外面的路口卻不時有人往來。“男!男!男!男……”小書眼睛死死盯著那邊路口,口中念念有詞,終于路口轉過一個人來,小書歡呼一聲:“男的!是男的!公子公子,我又贏了!我又贏了!錢錢錢!給錢!”林若沒好氣道:“錢不就在你荷包里放著的嗎?”小書興奮的從左邊“公款”荷包數了十個銅錢放進右邊“私人”荷包,笑嘻嘻道:“公子爺,您行不行啊,小的猜的都比您算的準?!?/br>林若不以為意道:“這條街多是客棧酒肆,路過的人原本就男多女少,你次次都猜男的,當然贏的多輸的少!”小書笑嘻嘻道:“您也可以猜男的??!”兩個人都猜男的,豈不是每一局都要取消重來?林若冷哼道:“不要小看算男算女,里面學問可大了。天時地利人和都要考慮進去,而且這里的氣場隨著時間和周圍環境的變化,也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著,要算清楚可不容易……等著,這把一定贏你!”小書笑嘻嘻道:“公子您每次都是這么說的?!?/br>林若不理他,繼續研究卦象,小書湊到他身邊,撐著頭道:“公子啊,您真的覺得,什么人經過這路口,和那什么氣場的有關系嗎?”“額……”準確率實在太低,林若自己也有些不確定了:“……應該吧!”小書眼睛一眨,道:“公子爺,那您算算……”他指著在一旁守著兩人的幾個侍衛中的一個,道:“您算算,王大哥在一刻鐘之內會不會出這個院門?”那些個侍衛跟了他們幾天了,互相也熟悉起來,正頗有興趣的看著他們主仆兩個玩鬧,此刻見戰火燃到自己頭上,跟著起哄道:“是啊林公子,算吧算吧,你算我不出去,我就不出去,一定讓你贏小書一把!”“林公子啊,我看您就別折騰這些銅板了,干脆我去找幾個色子給您搖行了!”“……”合著沒一個人看好他呢!林若冷哼一聲,道:“路口的變數太多,我初學乍練,算不準也正常,這次我算這院子門,一定算準了!”奮力搖動竹筒。幾人大笑:這模樣,可不就像輸紅了眼的賭徒搖色子嗎?林若不理他們,慎重將銅錢散出去,低頭認真研究卦象。院外,李世民一轉頭,看見的便是這般景象,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少年,垂著眼、抿著唇,專注的擺弄著桌子上的銅板,按在青色銅板上的手指,玉也似得炫目。小書和他派來的幾個侍衛,正眾星拱月似得圍繞在少年身邊,臉上帶著暖融融的笑意,笑容在好笑中夾雜著幾分寵溺,好像看著自家調皮搗蛋的孩子一般。李世民腳下一頓,心中竟無由的生出幾分嫉妒來。他腳步停的突然,原走在他身側的黃杉少女一時沒留意,先他一步進門,正要回頭問怎么了,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清澈悅耳宛如天籟的男聲:“你是人是鬼?”聽到這猝不及防的一問,少女冷汗瞬間浸透衣背,汗毛倒豎,臉色煞白,駭然回頭卻見問話的少年隨意看了她兩眼之后,又低下頭繼續研究手里的銅板,仿佛剛剛那句話,并非出自他口中一般。“這位姑娘,是不是嚇著你了?”小書歉然道:“我們家公子算卦玩呢,他這會兒正迷糊著,并不是有意冒犯,你別放在心上?!?/br>少女勉強一笑:“哦?!?/br>小書轉向林若,抱怨道:“公子啊,我說您怎么越算越離譜了,先前男女算不出來也就罷了,現在索性連人和鬼都分不清了!”林若不理,少女稍稍鎮定下來,看一眼林若,低聲問道:“你家公子的卦……不準?”“嗯,是不準,”小書隨口應了一聲,立刻又反應過來,覺得不該在外人面前xiele他家公子的氣勢,干咳一聲昂首挺胸道:“不過別看我們家公子現在算的不準,等再過幾……額,幾個月,鐵定就準了!但凡我家公子想學的東西,沒有一個是學不會的!”少女臉上露出笑容,正要說話,耳中又傳來少年苦惱的自言自語:“一千四百年……怎么算的這是……”一千四百年!他說話聲音極輕,但聽在少女耳中卻宛如炸雷轟鳴,頓時渾身冰冷,發白的嘴唇張合幾次后正要開口說話,卻見小書將手按在少年握著的書上,央求道:“公子,咱別算了行不,再算都要算傻了。諾,秦王殿下來了,可以開飯了,咱們吃了飯再算,???”林若哦了一聲,揉揉額頭,將書收進袖子,含笑起身,拱手道:“秦王殿下?!?/br>一瞬間,身上那幾分任性、幾分呆傻便消散無蹤,那一起身,一拱手,一含笑,一拂袖,瀟灑從容盡顯,又變回那不涉凡塵的絕世才子。李世民這才進門,微微一笑道:“阿若這幾日過得可好?”林若笑笑,道:“承蒙殿下關照?!?/br>聽到這樣公式化的回答,李世民唯有苦笑,抬手介紹道:“這位云……”他聲音微頓,林若接口道:“云公子別來無恙?”云嬌嬌看著他,神色復雜:“你……我……”卻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她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對這位“害死”原主的才子是極為憤怒不滿的,她想給原主討個說法,她想讓這位所謂的才子好好看看,被他嫌棄、被他看不起,卻愿意為他而死的女子,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她想讓他知道,在她面前,他什么都不是!她曾見識過李白、杜甫、蘇軾這些真正驚才絕艷的才子……一個在歷史上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的林若,算什么東西?可現實卻狠狠打醒了她。就算不曾留名史冊,可是能在一代年輕人中脫穎而出的,又豈是徒有虛名之輩?面對流傳千古的琴曲和古詩,少年果然俯首稱臣,可是她自己,也在少年區區數語下,原形畢露。古人,并不傻子,沒有那么好糊弄。她初來乍到時的信心盡失,她不敢再在那些讀書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學問,因為她發現,和這些在四書五經中浸yin了半輩子的讀書人相比,她后世從論壇、講座中得到的一些觀點,或者新穎,但并不成體系,她怕被人追問被人深究,被人知道自己的淺薄無知。她也不再敢隨意盜用后世的詩詞,一個岑夫子和丹丘生,就已經讓她頭大如斗……她不是沒想過要改,可是能改成什么呢,她何嘗有過和人暢飲的經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