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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多么精準的判斷力、多么驚人的反應力?這真的是凡人可以做到的嗎?他第一次對這次行動的信心產生了少許動搖。不,我不會輸!這少年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力氣太小,他體力太差,就算他劍法高明,殺人如割草,可是這幾百顆草割下來,他不信他會不累、不倦、不手軟!易安和秋韻相互攙扶的站在一起,他們本來以為自己是事情的中心,現在卻忽然發現,原來從頭到尾,他們只是被拴在魚鉤上,被魚線拉扯著的兩只魚餌,對方要釣的那只大魚,名叫琴歌。琴歌到底有多可怕?他們不知道,不覺得。他們三人一起來秦,雖然同病相憐,但在此之前,彼此之間只在文會上見過幾次,并不算熟悉。三人皆名滿天下,但地位隱隱有高下。易安貴為皇子,容貌傾世,才華不俗。秋韻博覽群書,詩書雙絕,算學無雙。唯有琴歌,擅長的卻是琴歌劍舞這些娛人之物,為文人雅士所不喜——便是歌唱的再好,舞跳的再妙,不過是供人消遣的玩意兒罷了,若不是他出生成家,只怕早就成了別人掌中的玩物了。世人對易安,是仰慕,對秋韻,是欽佩,對琴歌,卻是驚艷……易安清冷,秋韻和煦,偏偏琴歌,卻性情孤傲。不管易安和秋韻曾經如何看他,但既然到了同一條船上,大家就要同舟共濟。等相處了幾日,他們發現琴歌并非如傳言中的目下無塵,只是天真率直,而且他對易安的感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易安和秦鉞的第一個晚上,秋韻關上門、吹了燈,在房間坐了一整夜,而琴歌,卻在舞劍,舞了整整一夜……從此之后,他們再沒有見過琴歌執劍起舞,只看見他執劍殺人。再然后,秦鉞招他侍寢,琴歌誓死不從,反抗中刺傷秦鉞,被關在牢中被嚴刑拷打,再然后,琴歌被關入后宮,宮中傳言秦鉞對他寵愛之極,再然后,琴歌刺殺秦鉞,一劍穿胸,卻招供是易安主使……一件接一件的事,讓人猝不及防的發生,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琴歌已經從牢中活著出來了,但回到質子府的琴歌,卻陌生的讓他們幾乎不敢認,除了他看向易安的目光,還是一樣的熾熱深情……婚宴一戰,他們才知道,原來琴歌的劍法是如此高明,但天下高超的劍客多如牛毛,他們除了對琴歌再一次改觀之外,并未有多的感觸,直到此刻……沒有殘肢斷體,沒有慘叫,沒有痛呼,甚至沒有兵刃激烈的碰撞聲——整個世界仿佛忽然失去了聲音,秦人悍勇在此刻顯露無疑,一個個士兵一聲不吭的沖上去,然后一聲不吭的倒地死去。他們并非毫無章法,長槍攻擊,盾牌掩護,箭手牽制……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如此戰陣,他們用它殺過無數的人,而這次,他們最后一次使出來,目的卻不是殺人,而是盡量消耗少年的體力,盡量讓少年,花更大的力氣來殺死自己,如此而已……戰斗足夠慘烈,卻并不夠精彩,只是單調的重復著某個節奏……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地上的尸體越來越多,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琴歌已經不再算自己殺死了多少人,他只是麻木的揮舞著手中越來越重的長劍,咸澀的汗水流入他的雙眼,讓他視線有些模糊,所以往往還沒等他看清楚眼前人的臉,那人就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他幾次沖出重圍,想找出秦逸將他殺了,可惜秦逸自從退入林中之后,便一直一言不發,讓琴歌始終捕捉不到他的方位,而如今,便是秦逸主動站出來,他也未必殺的了他了。猛力一劍硬生生將盾牌連著背后的人劈成兩半,琴歌踉蹌了一下,才鬼魅般轉到剩下三面盾牌后面,揮劍,殺人……終于又一次破了對方的盾陣,但這樣的消耗,讓琴歌很不好受,他大口大口的喘氣,才忽然發現,周圍竟忽然沒了人。忽然的清凈,讓琴歌有瞬間的不適應,他想將劍插在地上,靠著休息一下,但卻發現,腳下早已不是堅實的地面,而是一層層堆積起來的尸體,軟軟的,淌著血,還帶著溫熱……濃烈的血腥味直沖鼻端,與之相應的,是難以抑制的惡心,琴歌晃了晃,沒能忍住嘔吐的欲望,伸手扶住一桿豎起的長槍,彎下腰開始干嘔。秦人遠遠環繞在他周圍,靜靜看著他,在他腳下死去的,是他們生死相依、比親兄弟還親的戰友,或許片刻之后,自己也會死在他的劍下,但卻沒有一人的眼中有恨、有怒,反而因這少年,生出一種英雄末路的蒼涼來。少年的臉色蒼白如紙,長發被汗水浸濕,絲絲縷縷黏在面頰上,雙眼早不見了先前的明亮,那雙淡粉色好看的唇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少年扶著槍桿的手在輕顫,腿也在輕顫,被鮮血浸透的長劍勉強拖在手中……他已經到了極限了吧?他的腿已經撐不住他的身體,他的手已經舉不起劍,他仿佛永遠挺直的腰彎了下去,劇烈的嘔吐讓他連頭都抬不起頭來。沒有一個人趁機沖上去,少年終于站直了身體,他們才看清,他唇角掛著鮮血,他身下的尸體的衣襟上,多了幾灘血水。琴歌抹去唇邊的鮮血,他胸膛劇烈起伏著,沒有說話,也沒有主動出擊,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珍惜這些許空隙來恢復點體力。打破這詭異靜寂的是一聲悶哼,琴歌猛地回頭,看見的便是胳膊上插著白色箭羽的易安,琴歌雙目瞬間赤紅:“秦逸!”秦逸的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你已經跑不動了不是嗎?那我還留著他們做什么?殺了他們!”他說過,不會有一刀一劍傷及他們分毫,卻從未說過,一箭一弩不加其身。又一支長箭飛向秋韻,釘在他肩膀上,秋韻咬著牙,一聲不吭。琴歌閉了閉眼:“秦逸!你找死!”他很清楚,秦逸的目的并不是殺人,而是不愿再送人來給他殺,想讓他主動出擊殺人,無疑后者要消耗更多的精力。究其原因,便是覺得此刻的他,便是沒有兩人的牽制,也已經沒有體力脫身了吧……不,不對!琴歌腦子猛地清醒,秦逸既然決定拿人命來堆死他,又豈會在乎多死這么幾個人?他就不怕自己尚有余力,若他不小心真的殺死易安,自己一走了之嗎?猛地睜開眼睛,冷笑一聲,道:“秦逸,你的人不多了吧?”從身后取下木弓,手中瞬間多了三支木箭,三箭飛出,三人倒地,剩下秦人紛紛躲到樹后。“殺了易安,”秦逸身影出現在前方,手中巨弓已經張開,漆黑鋒利的鐵箭指向琴歌,口中卻道:“殺了易安,他就算回到南楚,也不過是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