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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歌這才轉向韓樸,皺眉道:“你這又是在玩什么?”說是回頭找他,還真是一回頭就找來了。“不是玩!”韓樸一臉受了打擊的模樣,道:“我是認真的!”琴歌冷然道:“我已經發誓再不對秦鉞行刺殺之事,所以你若要借我的身份行刺,我便先不答應?!?/br>韓樸無所謂的擺手道:“你放心,我不殺他!”“嗯?”如果韓樸是他知道的那個人,那么他記得這位韓國第一刺客,已經陸續行刺秦鉞達十余次,數次都身受重傷、死里逃生,卻依舊不改初衷——他會這么容易收手?“說了你可能不信,其實吧,我對殺秦鉞真沒什么興趣!”韓樸嘆氣,道:“都是我那個師傅,對滅國的事念念不忘,臨死的時候還逼我發誓,必要讓秦王血染青鋒,否則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肯閉眼?,F在青鋒都已經刺進秦鉞胸口了——雖然不是我親手做的,可也算是了了誓了吧,我還殺秦王做什么?”“滅國之仇……難道你自己就不恨?”“我恨什么?”韓樸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滿足的攤在椅子上,道:“滅國之恨,要恨也是那些達官貴人去恨,我去恨什么?我是佃戶出身的,家里租著幾十畝地,我爹娘和幾個哥哥,每天累的跟狗一樣,卻連肚子都填不飽。我是被賣給了我師傅的,與其說是為了賣幾個錢,不如說是怕我年紀小,被活活餓死,所以給我找個活路?!?/br>他嘆了口氣,又繼續道:“便是這樣的日子,能過的安安穩穩也好??!可是不斷的打仗!打仗!打仗!不是被人打來了,就是去打別人!我的幾個哥哥先后被拉去當兵,今天少一個,明天少一個……就這樣,大韓還是滅國了?!?/br>“韓國滅了,做王的丟了王位,做官的丟了官位……可是于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而言,又有什么關系?連每年來收租的都還是那些人!反倒是因為這幾年沒了戰事,我最小的哥哥活了下來,如今孩子都三歲了……”韓樸問:“你說,我殺秦鉞圖個啥呀?”琴歌苦笑一聲,舉起手里的茶杯,向他虛敬一杯,道:“有理?!?/br>一飲而盡。韓樸頓時眉開眼笑,道:“你果然和別人是不同的,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不會覺得我是瘋了。想當初我和師傅也這么說,結果被他老人家追殺了三天三夜,差點被他打死……這還算好的,之后的幾個月,他每時每刻都在我耳邊念叨著忠君愛國的道理,練功的時候念,吃飯的時候念,連如廁的時候都在外面念……我快被他給念瘋了,連做夢說夢話都是殺秦鉞,他才放過我——現在想起來,真像是一場噩夢,實在太可怕了?!?/br>他猶有余悸的打了個寒顫,又嘆氣道:“不過現在就算想有個人在我耳邊嘮嘮叨叨,也是不能了?!?/br>琴歌默然。不過韓樸只消沉了片刻又精神起來,笑道:“如今不必殺秦鉞了,也怪無聊的。先前還一心想著救你出來,可現在你自個兒出來了,我又無所事事了。想來想去,我不如跟著你混行了,你看啊,首先,你的救命之恩我得還吧?其次,秦鉞現在的防衛越來越嚴密,要不是你,我可能永遠都沒辦法讓他流血。那我這輩子,就不停的刺殺刺殺刺殺,等哪一次失手了,就嗝屁了!你說這人生過得多沒意思?合著我韓樸就為了他秦鉞活著!所以對我來說,這個可比救命之恩大多了,而且你也挺對我的脾氣,所以我干脆賣給你得了!”琴歌淡淡道:“可是你不殺秦王了,我卻還想殺他呢!”韓樸訝然道:“你還殺他做什么?他先前是對你不好,可現在不是把你給放了嗎?就算是天大的仇,你在他胸口捅那么一刀也盡報了,他能活下來那是他自己命大。再說了,其實他也算對你不錯了,這樣都不舍得殺你……聽哥哥一句勸,別把大好人生浪費在殺秦鉞上,劃不來?!?/br>“我是楚人,”琴歌看了韓樸一眼,淡淡道:“我是士族?!?/br>他懶懶的靠在椅背上,神色冷漠:“這世上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清楚,天下一統就可使百姓免受戰亂之苦??墒亲怨乓詠?,只有用這個做幌子發動戰爭爭奪天下的,沒有因為這個理由主動放棄一切的……我琴歌,自然也不例外?!?/br>“行了行了!”韓樸揮手,道:“你也不用把自己說的那么壞,當初大韓滅國的時候,那情景我是親眼看見的,莫說長成你這樣的,只稍稍白凈漂亮些的,能痛快死了就算幸事了。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人欺負你!”琴歌無語,最后無奈道:“你想跟就跟著吧!什么時候玩膩了,不高興了,走就是了?!?/br>韓樸也不表什么忠心,笑嘻嘻道:“那敢情好!”又伸個懶腰,道:“我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順便再給那傻小子也弄上幾件——以前同他交手的時候,感覺那小子出手陰毒狠辣,還以為是個狠角兒,沒想到整個一傻帽兒!除了打架什么都不會,老實的都讓人不好意思欺負?!?/br>琴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您老人家這還是不好意思欺負呢,要好意思了,得囂張成什么樣子?“你和余生交過手,就不怕他認出來?”韓樸已經走到門口,背對著琴歌揮手道:“要連這點掩飾的本事都沒有,我還做什么刺客呢?”第18章世界二公子琴歌待韓樸離開,琴歌又呆坐了片刻,起身尋來筆墨開始寫字:“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br>而后看著自己親筆寫的東西發愣。當他聽到韓樸說家中之事時,腦海里莫名出現了這段文字,就像當初那句“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可是他分明連這是什么體裁的詩歌都不知道,更不明白,秦漢的“漢”字,到底指的是什么。他這是被什么孤魂野鬼上身了嗎?想起那日不知何處涌動的熟悉力量,比起被孤魂野鬼上身,他寧愿相信,他自己才是那個孤魂野鬼。可是,從小到大的記憶和情感,偏偏又是如此清晰深刻。……韓樸收拾停當出來的時候,琴歌已不在房中,韓樸對這質子府熟悉的很,很快就在園子里找到了他。琴歌正在舞劍。琴歌劍舞,琴歌擅琴、擅歌、擅舞,卻并不擅劍,劍在他手中,不過是一件起舞的道具罷了。琴歌舞劍,雖華而不實,但卻好看到了極致。皎白的月光下,一身白衣的少年仿佛全身都在發光。翻飛如云的廣袖,柔韌旋折的腰身,飛揚輕舞的青絲,寒光四溢的長劍……韓樸形容不出,卻只覺得少年的每一個動作,都散發著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