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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好看,甚至這些野生的水草亦是美的,還突然憶起往事,那時候她還年輕,嫩得像春日里剛發芽的楊柳,先皇非常寵愛她,經常帶著她來園子里玩耍,而這里,就是先皇同她捉迷藏之地。 觸景生情,她微微一嘆,方想說“回去吧”,就聽有談話聲從那些花木之間傳來。 “稟娘娘,皇上似乎不成了?!?/br> “嗯?!?/br> “還有,皇上把朝政都交給了九王?!?/br> “嗯?!?/br> “并且,皇上最近不讓任何嬪妃近身?!?/br> “嗯?!?/br> “聽說,皇上覺著自己不對勁,已經準備冊立秦王為太子?!?/br> “哼,秦王才幾歲?!?/br> “是了,傳言皇上怕一旦駕崩皇位就給鵲巢鳩占?!?/br> “你的意思,皇上防著九王?” “差不多,秦王一個黃毛小兒倒是不足為慮,娘娘及早打算的是,一旦九王御極,娘娘的位置在哪里,別來個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胡族有夫亡妻從弟的習俗,娘娘該與九王約定下,將來他做了皇帝,娘娘便是中宮皇后,這才不枉娘娘費心幫他一場?!?/br>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趕緊走吧,這宮里不太平,現在又是多事之秋,別給人看見?!?/br> “臣告退?!?/br>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是靴子踏過草地,之后,花木間沒有了任何聲響,方才交談的兩個人,奔兩個方向,離開了。 孟太妃久久的站立著,沒有說話,任憑夜風吹亂她的頭發,吹入衣袖,溪水般的涼。 已經可以肯定,方才談話的那個女人是蘭宜,至于那個男人是誰,當然是朝中大臣,卻聽不出到底是誰,因為孟太妃從來不在前朝走動,認識的大臣有限。 “太妃,更深露重,回去吧?!?/br> 宮女提醒,孟太妃點點頭,反身上了石橋,出了御花園回了自己的宮殿。 這一夜她都沒有睡踏實,次日就讓人去把宇文偲找來了。 宇文偲,真可謂是春風得意,給宇文佑壓制了這么久,最近得以倚重,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興高采烈的走了進來,看著臨窗大炕上端坐的孟太妃問:“母妃找兒子什么事?我那里還有些瑣事,北邊用兵,南邊鬧災荒,江河決口,匪患猖獗,沒一樣省心的?!?/br> 他說得非常認真,孟太妃挑眉看他:“你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原本,宇文偲的沒多大野心的,都是給一步步逼出來的,這幾天他還在想,假如宇文佑能真心待他為手足,并讓他攝政,他是甘愿做個人臣的,聽母親的意思含著丁點的嘲諷,宇文偲有些懵怔:“母妃何以這樣說話?” 孟太妃左右看看,并無其他宮女,道:“不妨直言,你現在是什么感覺?” 宇文偲認真的想了想:“累,但很開心?!?/br> 這,就是權力的欲望所致。 孟太妃再問:“你想永遠這樣開心嗎?” 宇文偲更糊涂了,不知母親為何一再的問東問西,也還是老實的回答:“當然?!?/br> 孟太妃突然嘆口氣:“那么嘉宜皇貴妃不能留?!?/br> 這話太突兀,宇文偲沒弄明白,訝異道:“怎么提起她呢?” 孟太妃就把昨晚自己偷聽到的告訴了兒子,然后道:“皇上立親王為太子,這個不怕,祖宗規矩,若是皇帝駕崩,皇子尚小,就由兄弟繼位,所以這個不怕,并且你有先皇的詔書在手,怕的是皇貴妃,她居然想當皇后,你做了皇帝她當皇后,這是什么意思,還不是想嫁給你,你可是還未娶妻,怎么能娶個已婚女子,且還是你的皇嫂,更重要的,皇貴妃品行不好,實在讓人厭惡?!?/br> 宇文偲同蘭宜是夫妻之實的,所以聽母親這樣說,他臉上微有赧色,含糊道:“只是說說而已,未見皇貴妃就真的想嫁給我?!?/br> 孟太妃對他的不屑很生氣:“防患于未然,一旦她用給皇上投毒的事來要挾你,豈不是養虎為患?!?/br> 478章 她這個樣子,也實在不適合做皇后了。 從孟太妃宮里出來,宇文偲回了前朝,想著孟太妃欲對付蘭宜,宇文偲有些無所適從,倒不是他不舍蘭宜,而是不愿殺戮。 承天宮乃御座之地,他不是皇帝,所以處理朝政只在承天宮西暖閣,因為母親的話他有些心不在焉,匆匆解決了一些瑣事,抬眼看一看漏壺,剛好到了陪宇文佑吃酒的時辰,他就趕去了裕泉宮。 到了裕泉宮時,執事的內侍見了他有些吃驚:“王爺今個來的好早?!?/br> 早?他有些奇怪:“不早了,這都酉時了?!?/br> 那內侍訝異道:“現在,不是申時嗎?” 宇文偲一愣,抬頭看看太陽,按照經驗,似乎有點不大對勁,猜測大概是自己心神不寧以至于看錯了漏壺的刻度,自嘲的笑了笑:“忙中出錯,行了既然來了,我就進去看看皇兄,他那身子,著實讓人擔憂?!?/br> 內侍表情復雜的想攔阻他,可是他已經邁步進去,進去后就發現龍床上的宇文佑斜倚著枕頭,頭上汗水淋漓,身上穿的也奇怪,不是平時的寢衣或是常服,而是劍袖,這種服飾該是習武之人常用。 宇文偲心里布滿迷霧,面上還是不露聲色,關切的問道:“皇兄今個可好?” 宇文佑連目光都是慵懶疲乏的,抬抬手示意他坐在龍床旁的椅子上,有氣無力道:“不好,方才想活動下筋骨,瞧瞧,剛動了幾下就汗流浹背,騰云駕霧似的,腳下沒根,頭卻好沉?!?/br> 原來如此,原來是為了活動筋骨才穿的劍袖,宇文偲釋然了,道:“皇兄得趕緊好起來,朝中的事我又不在行,這不,今天就鬧出笑話了,忙的昏頭漲腦竟然忘記時辰,這時候就來陪皇兄吃酒了?!?/br> 宇文佑撐著坐了起來,準備下床,身子一晃,宇文偲趕緊過去扶?。骸盎市中⌒?,真是奇怪,怎么說病就病成這個樣子,那些太醫既然治不好皇兄病,要來何用,一個個的棄市算了?!?/br> 棄市,殺頭的意思。 宇文佑由他攙扶著來到那張大玉案旁邊坐下,體弱,這節氣身下的椅子已經置了棉搭,嘆口氣道:“朕自己何嘗不奇怪呢,往年倒是大病過,但不是這種癥狀,你說哪里都不疼,就是渾身無力,行了你也別怪那些太醫,他們是太醫不是太上老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