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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告訴宇文偲:“當年,你父皇已經立你為太子,也就是說,你父皇是打算讓你繼位的,宇文佑,是篡位?!?/br> 這話從自己母親口中說出,宇文偲再不會懷疑其他,可是,仍舊一片茫然,只將手中的團扇狠狠擲在桌子上,憤憤道:“皇兄他怎能做出那種瞞天過海之事?!?/br> 孟太妃冷笑:“在這個宮里,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因為人人都是為了自保?!?/br> 宇文偲毫無頭緒,問:“母妃的意思,我以后該怎么做?” 孟太妃輕輕吐出兩個字:“篡位?!?/br> 嘩啦,旁邊大水甕里的冰掉了一塊,驚得宇文偲一抖,面色也是煞白煞白的。 篡位,這是大逆不道之事,這是隨時可以掉腦袋之事,這是受后人唾罵之事,他有些猶豫。 孟太妃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他這么多年是給宇文佑嚇怕了,伸手握住兒子的手安撫道:“莫怕,有娘在呢?!?/br> 一聲“娘”,讓宇文偲重回小時候一般,當著外人,他稱母親為母妃,母親也以本宮自稱,私下里,他稱母親為娘,母親也自稱娘,這個時候孟太妃又以“娘”來自稱,無疑給了宇文偲莫大的安慰。 “娘說,兒子該怎么做?” 他既怕,又無盡的憧憬,那個位子太誘人,誰不憧憬呢,何況原本那個位子就該是他的,是宇文佑篡位在先。 孟太妃柔聲道:“你只需等著做皇帝,其他的事,娘來替你做?!?/br> 話到這里,宇文偲就坦陳了蘭宜方才找過他,也是為了這件事,他說完,還以為母親會嚴厲的告訴他,遠離蘭宜,遠離是非。 誰料,孟太妃卻傲然笑著將兒子的手攥的更緊,仿佛攥住了兒子大好的前程,開心道:“好,咱們可以借刀殺人,然后坐收漁利?!?/br> 455章 宇文佑殺你那天,便是我的祭日。 這一天晚上,風雨大作。 公輸拓打入死牢已經有段日子,蘭猗第一次來看他。 事先打點好的,獄吏獄卒皆為心腹,蘭猗同秋落到時,牢門大開,公輸拓都不知發生了什么或是即將發生什么,只覺今晚的獄卒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猜測難不成宇文佑要提前對他下手了? 殺我,沒那么容易,他攥緊了拳頭,骨節咯嘣嘣的響,既然牢門開了,他索性踱到走廊上溜達,只等走廊那頭晃出一條細弱的人影,他的心給什么猛地擊了下,差點驚呼出口,心里喚著:“蘭猗!” 蘭猗穿著男裝,來時雖然撐著傘,長衫下擺也還是給雨水打濕,而大理寺監牢門前道路有些坑洼,一雙鞋子也濕了大半,她手里拎著個多層食盒,不慌不忙,款款而來,到了公輸拓近前,彼此相視一笑。 她輕聲問:“侯爺還好吧?” 公輸拓柔聲答:“就是想你和兒子?!?/br> 于是一個在前一個在后,相繼進了公輸拓這間牢房,公輸拓往地上一指:“夫人請?!?/br> 蘭猗垂頭看看:“噢,你這床鋪倒是返璞歸真了?!?/br> 公輸拓暢快一笑:“怎么也沒有家里的火炕舒服,左臂彎是你,右臂彎是兒子?!?/br> 蘭猗聽他話里之意,分明是心思冗雜,故意將臉色一沉:“這種卿卿我我的話侯爺不該在這里說,若是后悔今日,又何必當初?!?/br> 公輸拓一怔,隨即汗顏而笑:“倒是為夫沒出息了,想你和兒子是真,但你放心,我還沒有忘記大事?!?/br> 蘭猗將食盒中的飯菜一樣樣的拿出來,沒有桌子,也就直接放在地上,又取了快走給他,道:“這是我做的,廚藝不精,侯爺勉強吃吧?!?/br> 公輸拓已經徒手取了塊五花三層的rou放入口中,一邊大嚼一邊道:“謝夫人深情?!?/br> 蘭猗清咳一聲:“不好意思,我親自下廚與深情無關,是怕別人手腳不干凈?!?/br> 手腳不干凈,是投毒的委婉說法。 公輸拓差點噎住,抬手戳了下蘭猗的額頭:“小狐貍,在這種地方也與我斗嘴?!?/br> 蘭猗終于露出小嬌妻的姿態:“想你在這里住了些日子,大概悶壞了,所以同斗斗嘴解悶?!?/br> 有rou便會有酒,蘭猗由食盒的最底層取出一個精致的小壇子,揭開軟塞,頓時酒香四溢,惹得公輸拓捧起壇子咕嘟嘟就灌了下去,那壇子極小,所盛裝的酒不過兩杯左右,公輸拓一飲而盡之后,伸手再管蘭猗要,蘭猗攤攤手:“只有這么多?!?/br> 公輸拓頓覺失望,無奈酒沒了,只好吃rou。 等rou也吃光了,兩個人終于由閑話回到正題。 公輸拓自投羅網進了大牢,蘭猗已然知道他的用意。 蘭猗收留公輸世家一家子人,公輸拓業已得知消息。 時間不是特別充裕,所以兩個人繞過這些書歸正傳,蘭猗道:“我已經讓各處的人馬按兵不動?!?/br> 公輸拓贊賞道:“如此甚好,這個時候宇文佑必然打量派兵清剿,大家各自保重,養精蓄銳,單等那一天?!?/br> 蘭猗淡淡一笑:“但不知侯爺說的那一天,可是我所想的那一天?” 兩個人皆盤腿坐著,是促膝的距離,說話不必大聲也能聽見,公輸拓喟嘆道:“你這么聰明,怎會不知道呢,你不是一心想兵不血刃么,我就等你殺了宇文佑那天,然后一聲令下,四面八方,我軍齊齊涌向京城,江山唾手可得,還免去了因為征戰而使得百姓涂炭?!?/br> 就是這樣的,蘭猗就是這樣想的,夫妻兩個心有靈犀,蘭猗欣慰的一笑,只是她今個來看公輸拓并非為了此事,而是為了九王宇文偲,她有些擔憂:“宇文佑之后,宇文家還有宇文偲,那時我該當如何?請相公示下?!?/br> 而今的公輸拓,侯爵給褫奪,嘯騎大將軍亦是黜免,蘭猗就這樣稱呼他。 公輸拓的眸色給墻壁上那盞油燈朦朦朧朧的光一映,頗有些氤氤氳氳的感覺,關于宇文偲,他不是沒考慮過,殺,覺著宇文偲為人行事不至于殺,留,又恐他是另外一個韜光晦跡之輩,蘭猗擔心這個,他就道:“他如能置身事外,便可以活到期頤之年,他如果懷有異念,留之何用,只是到底他現在做何想,我還不知,你最好能探探他的虛實?!?/br> 蘭猗同宇文偲接觸過幾次,感覺他身上有著詩人的氣質,畫者的風度,化外之人的超拔,不像是對權力有欲念,帶著懷疑的口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