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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宇文家族坐了一百年江山,慣性使然,百姓們都覺得這江山就該是宇文家族的,公輸拓縱使能把宇文佑從皇位上趕下來,恐他要擔個謀反的罪名,這樣的人得到皇權,未必能得到眾臣的折服和百姓的擁戴,那樣的皇權就像壘砌在海市蜃樓上,早晚會崩塌。 祠堂里相當暗,這就增加了神秘感,更因這里沒有采暖之物,蘭猗感覺冷氣化作陰氣,從腳底升到頭頂,頭皮酥酥發麻,微弱的光線從格子窗戶篩進來,蒙蒙的落在公輸家族祖宗的牌位上,一個個響亮的名字而今都已成為一個個冤死的魂靈,是了,因為這百年恥辱百年仇恨,這些作古的公輸家祖先必然都是含恨九泉的,蘭猗頗覺不值,既然公輸磐當初接受了侯爵,換了是自己,就該壓下那一段往事,給子孫后代一個安穩的愉快的人生,偏偏他不,偏偏他還把恥辱寫進族譜。 蘭猗悠然一嘆,勸公輸拓:“假如你反了宇文佑,算你得償所愿,宇文佑的后代豈不是成了你,早晚也會來反你公輸家族?!?/br> 她想的是,自己求現世安好,不遠攪入紛爭,雖然她是公輸家的媳婦,但她對皇位沒興趣,當皇上有什么好呢,一旦公輸拓當了皇上,豈不是像宇文佑一樣三宮六院,一個秀兒都讓她煩不勝煩,三宮六院,她得讀多少兵書才能斗過那么多的女人。 太久沒有說話的公輸拓正在給祖宗叩頭,每一個頭都是擲地有聲,像是他對祖宗的承諾,待起身,緩緩走向蘭猗,相對而戰,他沉靜道:“我們,和離?!?/br> 不是講公輸家族的故事么,不是正在討論百年仇恨么,怎么突然拐到和離上,就像聽一曲天籟之音,蘭猗正聚精會神,他這話讓蘭猗委實有點措手不及,呆愣愣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公輸拓長臂伸出,緊緊抓住她的肩頭,蘭猗明顯的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和煎熬,那一雙鷹隼般的眸子里透出復雜的情緒,他說的極為平靜,仿佛和離是樁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這對于一個女人,對于蘭猗,即是恥辱,成為棄婦,很多女人都認為還不如死,蘭猗倒是不想死,但感到奇怪:“你打算娶衛沉魚?” 公輸拓:“???” 隨即哈哈一笑,他覺得自己永遠跟不上蘭猗的思路,他搖頭:“非也?!?/br> 蘭猗揉揉鼻子:“你打算去念奴兒?” 公輸拓笑意加深:“更不是?!?/br> 除了這兩個人,沒聽說公輸拓醉心于哪個女人,蘭猗有點糊涂,最后恍然大悟,手指公輸拓:“你……該不會想娶麒麟?” 公輸拓咳咳咳,咳個不停。 129章 漏月庵不太平,希望姑姑能告誡一下大小姐。 蘭猗是覺著,除了公輸拓想重新續娶,沒什么理由讓他想與自己和離,畢竟他們最近還算和平相處的。 至于她為何懷疑公輸拓想去麒麟,是因為麒麟日日夜夜的近身服侍公輸拓,府里傳言,公輸拓有龍陽癖。 公輸拓給她逗得笑彎了腰,這時外頭有人道:“侯爺,老夫人讓少夫人過去一下?!?/br> 是翠喜。 蘭猗看看公輸拓。 他就一壁笑一壁揮手:“去罷?!?/br> 蘭猗邊走邊嘀咕:“本朝不允許男人娶男人的?!?/br> 推開門,見翠喜在看守祠堂的全叔陪伴下,立在門檻外。 蘭猗問:“有沒有說什么事?” 翠喜搖頭:“這個奴婢不知?!?/br> 蘭猗邁出門檻,路過全叔身邊時,不經意的掃了眼,無意發現全叔稀疏花白的眉毛緊蹙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蘭猗與他不熟,也就不好過問,隨著翠喜來了上房,進了門先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老夫人素來愛干凈,蘭猗就在這上面很是注意,見老夫人端坐在炕上,手掌上套著串珊瑚佛珠,修箬神色凝重的垂手侍立在旁,屋里的氣氛有點壓抑。 是壞事不是好事,蘭猗敏銳的感覺到了,小心謹慎的給老夫人道了萬福,又問了身體,修箬也問了她安好,一切該客套的都客套完,老夫人對修箬努努嘴,修箬即過去將虛掩的門緊閉,一副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征兆。 老夫人難得還能笑出,招手對蘭猗道:“來我身邊坐,修箬不是外人,咱們娘倆說說話?!?/br> 到底是什么話外人不適宜在場呢? 爬梳剔抉,蘭猗猛然醒悟,莫非是為了后花園那行腳???即為了漏月庵的神秘訪客? 過去炕沿邊坐了,修箬捧了茶給她,蘭猗推開:“我還不渴?!?/br> 修箬又端了果盤子給她,再推開怕是不妥,蘭猗就拿了個梨子吃,一副對當下要說的話一無所知的樣子。 老夫人手下不停,珊瑚佛珠已經給她經年累月的摩挲光亮無比了,她隨意道:“聽說今早你遭遇了刺客,哎呦喂這給我嚇的,怎么樣,你可否受傷?” 蘭猗覺著她的問純屬多余,自己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的,琢磨這會不會是她的先禮后兵,斟酌下道:“媳婦沒有受傷,那刺客很是蹩腳,一刀不中就自己嚇得跑了,可惜闔府都沒有搜到?!?/br> 老夫人與修箬對上目光,轉而側目看蘭猗:“如此說,你看見那刺客的樣子了?” 蘭猗暗叫不妙,一旦她問自己那人的樣貌,然后告到官府,再來個畫像海捕呢,自己倒是可以隨手畫一個人給她,假如碰巧與某人想象,豈不是害了無辜,故意深深的咽了口梨汁,給自己微乎其微的一點點時間考慮,倏忽有了主意,道:“那人從天而降,媳婦不曾看見他的樣貌?!?/br> 精心描畫的黛眉挑起,老夫人很是奇怪:“你既然說他蹩腳,怎么會有突然襲擊的能力?還有你為何大清早的跑到園子里?” 她如此追根究底,蘭猗更明白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大概是想知道自己有無發現妙嫦的隱秘,這或許才是她關心的問題,她視公輸家的顏面比性命還重要,這就不足為奇,蘭猗故作輕松道:“您不是說想加高園子的圍墻么,昨晚我去看了,黑燈瞎火的沒看明白,心里惦記著,所以一早就又過去了,誰知那人突然從墻上跳下,想必是早就埋伏在哪里的,未出嫁時,我足不出戶,沒得罪過什么人,嫁來后,也不曾與誰有過齟齬,卻接連給人行刺,我這心里著實想不通了,那刺客也忒大膽,前次就追到宮里頭,現在也敢闖侯府,這事我已經告訴了侯爺,侯爺自然會追查下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