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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皇。正殿內掛滿了白色紗幔,見之便覺凄清。 江溫酒把商青鯉抱到側殿的榻上,緩緩松開環著商青鯉的手,接著抱胸向后退了兩步,微微歪著頭上下打量了幾眼坐在榻沿上的商青鯉。 她穿了件淺紫色的留仙裙,裙擺鋪在榻上,如剎那花開。見慣了商青鯉紅衣時極張揚又極清冷的模樣,這樣淺淡的紫色,襯著那張陌生的清秀容顏,倒有幾分輕羅小扇白蘭花的溫婉。 江溫酒打量的目光太過明顯,商青鯉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身子,問道:“看什么?” 聽言,江溫酒長眉一挑,邁步走到榻前,稍稍一傾身,一只手已經撫上商青鯉的臉頰,他掌心溫熱,肌膚細膩如上好的羊脂玉,商青鯉一僵。 指尖順著臉頰劃至鬢邊,勾起貼合在商青鯉臉上的人(皮)面具,輕輕將它掀下,江溫酒用眼神描摹過商青鯉的眉眼唇鼻,伸手解開她被玉無咎封住的周身xue道,笑吟吟道:“還是這樣順眼?!?/br> “……”xue道解開之后,游走于經脈中的內力便自行向丹田涌去,只要過了今夜,她武功便能恢復。商青鯉輕舒了口氣,伸手撫過自己的臉頰,抿了下唇,道:“多謝?!?/br> 將掀下的人(皮)面具揉成一團扔出窗戶,江溫酒倚在窗邊,道:“道謝的話你今夜已說過兩遍了?!?/br> 說完他眉眼一轉,想起當日在太虛宮里也曾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商青鯉的反應是……請他喝酒。是以江溫酒又道:“我言下之意是…你我之間,不必如此見外?!?/br> “…嗯?”腿上又一次像是在被無數只螞蟻啃噬著,商青鯉蹙了下眉,抬眼看向江溫酒。 他倚著那扇敞開的窗戶,窗外走廊上的宮燈,對面的宮殿,還有天上那彎月牙,都在他身后,襯著他無雙的容色,意態風流,堪以入畫。 “朋友么?!苯瓬鼐气P眸里有光影搖曳,像是身后月牙的清輝揉碎在了他眸間。商青鯉蹙眉的模樣落在他眼里,江溫酒臉色略沉,幾步上前,道:“怎么了?” 商青鯉搖了下頭,無意向江溫酒提及曾被玉無咎金針封xue的事,反倒是在心中細細咀嚼了他那句“朋友么”里“朋友”二字的含義。她茶色眼瞳里現出些猶豫,又很快散去,到底還是決定與江溫酒把話說開,“你會出手助我,其實…是因為我手上有鴻雁刀吧?!?/br> 眉梢輕輕一揚,江溫酒探身一手握住商青鯉的手腕,另一只手號上她的脈搏,道:“猜對一半?!?/br> 丹田內此時凝聚的內力尚且不到一成,商青鯉自是掙不開江溫酒的手,只得任由他把脈,聞言道:“只一半么?!?/br> “自然?!苯瓬鼐剖栈厥?,鳳眸里有暗流涌動,他語氣有些不愉,道:“金針封xue?” “……是?!鄙糖圊庮D了下,坦白道。 “xue位?!苯瓬鼐频?。 他適才號脈,只覺商青鯉脈相滯澀更勝之前,能探出些金針封xue的痕跡,卻不能探出被封住的是哪個xue位。 “三陰交?!鄙糖圊幓瘟讼掠彝?,道:“不礙事?!?/br> 江溫酒的目光在她右腿上掃過,緩緩直起身子,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以后轉身離去。 商青鯉愣了一瞬,回過神來伸手揉了揉太陽xue,左腳踩在榻前的腳踏上,便想起身去稍作洗漱。 “喵~”她右腳還未落下,醬油已從殿外竄了進來。只幾日不見,它像是又長大了很多,身形變長了些,腹部的毛發早已長出,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只幼豹,淡綠色的瞳仁間隱約流露出幾分傲慢。 “醬油?!鄙糖圊幝曇衾飱A雜著淡淡笑意。 醬油跳上榻,仰著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臂,親昵地又叫了兩聲:“喵嗚~喵嗚~” 抬手輕輕拍了下醬油的腦袋,商青鯉道:“小家伙,好久不見?!?/br> 醬油甩了甩尾巴,蹲坐在她身旁,抬起一只爪子舔了舔。 跟在醬油身后的江溫酒端著只木盆走至榻前,眼神掠過醬油,落在商青鯉身上,她向來只用一根發帶高高束起的頭發被綰了繁復的發髻,夜里疾行時發髻被迎面的風吹的有些凌亂,此時滿頭珠翠還未取下,看起來甚是狼狽。 他把木盆擱在榻前,盆中熱水升騰起縷縷薄霧。 有酸氣撲鼻而來,商青鯉低頭看了眼盆里黑色的水,不解道:“這是?” 江溫酒卻已在她面前蹲了下來,長長的袖袍和流瀉而下的青絲皆落于地,他似是毫無所覺,伸手抬起她的一只腳,替她除了鞋襪,又細心將褲腳為她卷起一截。 那一剎,商青鯉的心像是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一樣,“砰砰砰”兀自跳個不停。她像是被人點了xue般,整個人僵硬成了一塊石頭。 直到江溫酒把她一只腳放進木盆里,有些燙腳的水像是從腳底一路燙到了她的心頭。她一驚,垂眼便見江溫酒正在替她除另一只腳的鞋襪。 他眉眼如畫,神色專注。 商青鯉不由縮了縮腳,見江溫酒沒有放手的意思,便在用擱在木盆里的那只腳一踢木盆,水聲“嘩啦”,水珠飛濺了他一身。他偏頭避開迎面濺來的水珠,伸手抵住已有傾斜之勢的木盆。 江溫酒鳳眸輕瞥,恰好將商青鯉臉頰上暈開的一點紅霞斂入眸中,不露聲色道:“別動?!?/br> “……”商青鯉深吸了一口氣,道:“江溫酒…你…” “嗯?”江溫酒把褲腿卷好,將她另一只腳也放進木盆里,而后起身道:“陳醋泡腳,有調和經絡氣血,通達平衡陰陽之效?!?/br> 商青鯉:“……” 江溫酒在桌邊坐下,笑道:“你怎么不問我是如何認出你的?” “……”商青鯉強迫自己斂起滿腔紛雜的心緒,順著江溫酒的話問道:“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不是你刻意湊過身子擋住我視線的么?!苯瓬鼐茊问忠粨巫雷?,支著頭道:“摘星樓第一眼見你,就覺得這雙眼似曾相識。我問過逍遙王了,季棠的夫人也生了雙眼瞳顏色較常人略淺的桃花眼?!?/br> 原來…這便是玉無咎讓她易容成季棠夫人進宮的原因。若是旁人,哪怕眼形能通過易容改變…只怕瞳色也是無法改變的。 商青鯉心下了然。 “本來么,人有相似,一雙眼有些像,說明不了什么?!苯瓬鼐评^續道:“偏偏前陣兒九公主落水失蹤的事在長安城里傳的沸沸揚揚,我聽宮里侍衛私下提及,覺得有些蹊蹺,便去逍遙王府走了一遭,發現…你也不見了。所以么…出了摘星樓便跟在了季府的轎子后面?!?/br> 原來這人…早在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故意想引起他注意的。 木盆里的水漸漸開始變涼,商青鯉先前有些起伏不定地心緒也慢慢平復了下來。她伸手搔了搔醬油的腮幫子,從木盆里抬了抬腳。 江溫酒注意到她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