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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丁成業也在找鐘云從,他就是沖著他來的,只是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愣是把人生生給忽略了——鐘云從因著病情的緣故,體虛怕冷,再加上一身紅疹,怕露出來嚇到別人,所以身上穿了件從烽火機械廠某個倉庫里取出來的軍綠大衣,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風,連臉都擋住了大半,就剩兩只眼睛在外頭,也難怪丁成業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他乍然出聲,倒是把丁成業驚了一下,他定睛一瞧,這才發現原來那個遮遮掩掩的家伙就是鐘云從。“鐘治安官?”怔忡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兒,丁成業很快露出笑容,朝對方走去,“怎么這時候過來?也是來善后的?”“善后”這個詞讓鐘云從愣住了:“……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丁成業的目光頓時就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哦?這么說鐘治安官還不知道原委?”鐘云從知道這家伙故意套自己的話,要是平時,免不了跟他打套太極拳,可他這會兒狀況很不好,沒心情跟他玩套路,索性點頭承認了:“我剛執行一個任務回來,對這里的事不太清楚……到醫院來是因為受了點傷,來瞧瞧大夫?!?/br>頭痛的越來越明顯,而這股疼痛逐漸在全身都擴散開來,甚至鉆進了骨頭里;冷汗也糊了一臉一脖子,更糟糕的是,他的腿越來越軟,大半的體重都壓到了以柔肩上,她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鐘云從勉強牽了下嘴角,然后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胳膊,倚著墻站好。丁成業早已仔仔細細地將他打量了幾個來回,他在糾察隊待了這么多年,也算得上見多識廣,一看他捂的這么嚴實,他就隱約猜到什么了。只是還有些不可置信,畢竟鐘云從還很年輕。“傷哪兒了?嚴重嗎?”他繼續試探,鐘云從笑了兩聲:“還挺嚴重的……所以麻煩丁隊長請貴隊員挪挪腳,好讓我去看醫生?!?/br>丁成業笑的玩味:“這醫院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該不會以為現在還有人能坐診吧?”鐘云從眼皮一跳,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躺了一地的人里不少是穿著白大褂的。他驀地升起了nongnong的不詳感。鐘云從心底不安,面上卻是波瀾不驚:“那這跟你們擋路有關系嗎?”丁成業抱著手臂,聞言失笑:“看來你是真不懂啊……那我告訴你好了,我們是來抓捕宗正則的?!?/br>抓捕這樣的字眼與宗正則聯系到一起,不只是鐘云從,同樣戳到了謝城與任杰的神經,尤其是謝城,他面色一寒,沉聲反問:“你說什么?”鐘云從的冷汗卻是越冒越多,扶著墻直喘氣。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跟宗正則有關。宗正則再怎么樣都是治管局的局長,糾察隊,乃至他們身后的綜管局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得罪他……除非他們確實抓住了他的把柄。鐘云從只覺得自己的頭要裂開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究竟怎么了?為什么一回來,就變了天?“他發了瘋,這個醫院里的人幾乎被他屠戮殆盡?!倍〕蓸I笑的漫不經心,用詞卻是分外刻毒,“你們也看到了方才的情形,我可沒冤枉他?!?/br>鐘云從再也站不在,背脊貼著墻面慢慢往下滑,耳邊傳來謝城憤怒的質問:“他人呢?我要見他?!?/br>眼前像是有一大群黑壓壓的飛蟲轉來轉去,鐘云從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也有嘈雜之音回響不停。就在這時候,他恍惚聽見了丁成業的一聲冷笑。“那你估計是見不著了……最多見見尸體?!?/br>天旋地轉,他目之所及的景象,全部都是顛倒扭曲的。鐘云從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整個人蜷成一團,瑟瑟發抖。以柔驚呼起來,而被謝城揪住了衣領的丁成業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目光,雙眉緊鎖。鐘云從抽搐的時候,頭上的帽子掉了,露出了面部、頸部密密麻麻的皰疹,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除了以柔等人,皆齊刷刷地與他拉開了距離。鐘云從的意識已經開始流失了,滿腦子都是宗正則的死訊,盡管早有預感,但親耳聽到,仍是晴天霹靂一般。“他、他發病了!”“離他遠點!”丁成業錯愕地站在一眾下屬之間,滿腹狐疑地審視著狼狽不堪的鐘云從,但很快,他打定了主意。這家伙在這當口病發,倒是個絕好的機會,也不用費心去想別的由頭把他帶回去了。他正準備點兩個人把鐘云從拷回去的時候,過道的另一頭卻傳來了喧嘩聲,丁成業冷不丁地聽到一聲“蘇組長”,神經陡然繃緊。他也來了?他帶人趕到醫院之后,在天臺尋到了宗正則的尸體,卻沒想到蘇閑也在。他登時頭大如斗,有那家伙在的話,怕是今天沒那么順利能帶走鐘云從了。不過在他親眼見到蘇閑之后,顧慮卻立時煙消云散了。此刻的蘇閑,根本沒有阻撓糾察隊的能力。鐘云從看著他被鄭飛一步步攙著來到他面前,一顆心仿佛泡在了熔巖之中,在胸腔里翻滾、沸騰,擾的他不得安生。他重新把帽子拉上,大半張臉掩在帽檐之下,蘇閑望過去,只能窺見他微彎的唇角。“我現在有點嚇人……不好意思?!?/br>蘇閑想伸手摘掉他的帽子,無奈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好笑笑:“沒事,嚇不著我?!?/br>鐘云從沒吭聲。鄭飛扶著蘇閑在墻根邊上坐下,他的額角抵在冰涼的墻面上,低低地出聲:“你都不想看看我嗎?”他的心倏地被攥緊,旋即又緩緩松開,他深吸一口氣:“看了?!?/br>“你這樣看不清?!彼晕u頭,“云從,你好好看看我,不然以后就沒機會了?!?/br>鐘云從猛然抬頭,帽子滑落:“……你胡說什么?!”蘇閑如愿以償,微微一笑,他的視線緩緩地掃過他的眉梢眼角,似乎想把所有關于他的細節都鐫刻在腦海里。“沒騙你?!彼暮黹g又有血腥氣涌起,迫的他重重地咳了兩聲,而后在鐘云從驚恐的目光,他無奈地勾了勾唇角:“云從,我快死了?!?/br>鐘云從似乎變成了一尊泥塑木雕,就那樣一動不動地仰著頭,茫然無措地與他對視。“不過,”他又聽到他壓低的聲線,只有他們才能聽清,“你總算趕回來了,我很高興?!?/br>鐘云從的腦子轟然一聲,把什么東西都給炸沒了,只剩下一片空白,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我這么拼命地趕回來,不是為了看你去死?!?/br>蘇閑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臉,人之將死,他已經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意,現在的他,連這樣的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