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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的感覺。養父和任杰以柔他們三人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這種訊息并不是靠耳朵獲取的,事實上,他的耳朵已經被病毒折磨的接近半失聰狀態,因而,他是靠精神力捕捉到那些字句的。很神奇的,在他身體受損嚴重的情況下,他的精神力倒是一反常態地高漲。這個趨勢,似乎在他來到這個空間之后就開始了,只是病重之后,勢頭更加明顯。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啊……真夠神奇的。張家和的話,他一字不落地全聽到了,說實話,他有種意料之內、情理之外的感覺。意料之內是指,從他得知“失樂園”病毒跟養父有關系之后,就知道他肯定不會是個簡單的人;更遑論,他以另一幅面孔在他面前扮演了二十多年慈愛父親的角色,卻毫無破綻。至于情理之外,只是鐘云從單純地不愿接受他是個這樣的人而已。可事實是,他確實是個相當復雜的人。可能是因為他昏迷的厲害,張家和對著任杰等人的時候,沒那么多顧忌,展露了他更加真實的一面。卻沒想到,鐘云從通過一種隱秘的方式旁聽了全場。對于養父并沒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這件事,鐘云從不能說一點失望寒心都沒有,但此刻更多的卻是茫然,他在想,對他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另外,張家和的一些話,總讓他覺得,未必是假,但肯定沒說完整。因為乍聽起來好像是那么回事,但仔細一推敲,就會發現很多地方都有漏洞。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就更是如此。鐘云從回憶著他給自己的那些回答,總覺著他還隱瞞了很多事情。這個結論令他心驚不已。“不要相信他?!?/br>不知怎的,這五個字無聲無息地從他腦海里浮起。他驀地打了個冷顫。就在這時候,一聲沉沉的嘆息若有似無地響起。鐘云從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樣的經歷,絕對是似曾相識的。就跟那次他想強行進入這個空間卻被扔出去那回一樣。“這個空間,是‘活’的?!?/br>鐘云從陡然一驚,望向虛空,厲聲詰問:“……你是誰?!”第196章幽靈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空曠的房間里,一面玻璃墻將他與外界隔開。房間面積不小卻很簡陋,幾乎沒有任何家具或是陳設,連睡的床都是類似于榻榻米那種鋪在地上的,愈發顯得空曠。除了地鋪之外就是灑了滿地的紙張,他隨手撿起一張,發現上頭布滿了漫無邊際的線條,凌亂而煩雜地糾纏在一起,莫名透出了一股子焦躁沉郁,瞧的人心煩意亂。筆跡既熟悉又陌生,他看了半晌,卻也沒想起究竟是什么時候畫的。怔忡了一會兒,他放下畫紙,起身,沒頭蒼蠅似的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里轉了一圈后,意外地發現門被反鎖了,打不開,出不去。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是被關起來了。為什么?這里是牢房?我是犯人嗎?他驀地恐慌起來,本能地想逃離此處,卻不得其門。這讓他更加害怕,且焦慮,他開始頭痛,一開始還像是鈍刀來回地磨,到了后邊,就仿佛是有人拿著電鉆,野蠻而粗暴地要撬開頭蓋骨。他覺得自己的頭下一秒要裂開了。在極度的驚懼與痛苦的作用下,一股旺盛的破壞欲被催生出來,在他的血管脈絡里流竄,并且愈演愈烈,他試圖通過暴烈的方式轉嫁自己的苦楚。可這房間里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承受他的毀壞欲。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屋子里什么都沒有。在瀕臨崩潰的臨界點,他終于忍無可忍,開始狠命地捶打自己的腦袋。他總覺著,腦子里似乎藏了什么東西,在一點一點地蠶食著他的理智,而他對此卻無計可施。“啊——!啊——!”偌大的房間里回蕩著他慘烈的嘶嚎聲,以至于玻璃都隔不住音,把外邊時刻待命的醫護及安保人員給吸引了過來,他們投向他的眼神憂慮而關切,卻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到他的絕望,他只是被當做一個病人,或者是一名瘋子。他們立即各自行動起來,玻璃墻倏地向兩邊分開,辟出了一條的通道,他很快被幾個人合力按倒,緊接著便被注射了某種藥水。再然后,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抱著他痛哭失聲。挨了一針鎮定劑之后,他的頭痛逐漸麻痹,四肢也逐漸無力,就那么任由她摟著。很奇怪。這個女人的面容讓他感到很熟悉,卻怎么都記不起她的姓名。就像那張畫一樣。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在發現自己的反常之處后,他也認同自己應該被關起來,于是不再想著逃跑,但僅限于清醒的時候。在那個奇怪的病發作的時候,他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只是在這樣的發作犯病過程中,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有了一種特殊能力——在接觸旁人的時候,能夠輕易地知道他們的所思所想,甚至腦海里能夠浮現出一些不屬于他的畫面。一開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后來才明白,這是其他人所經歷的場景。比如說,那個常給他打針的護士,她其實很煩他,要不是為了高額的報酬,才不愿天天守著這么個神經??;比如那個成天盯著他的保鏢,他倒是羨慕他這個神經病,因為他認為他有個好妻子……對,那個讓他熟悉的女人原來是他的妻子。她盤桓的最多的一個念頭是——“我一定要治好你”。他對她有感激,有抱歉,也有莫名的恐懼。他都病成這樣了,連她是誰都忘了,她還是一心想著他,他自然是動容的,可對方的信念實在太堅定了,以至于變得執拗,甚至偏激。這樣的偏執,讓他禁不住害怕。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怪病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體表的癥狀也越來越明顯,以至于到了后來,他清醒的時間遠遠少于失控的時候,在那之后,再也沒有人敢接近他,包括他的妻子在內。而詭異的是,他的那種能力也越來越強。他甚至不需要再通過肢體接觸,就能夠感知他人的意念。這在他絕望而壓抑的隔離生活中,幾乎成了唯一能打發時間的樂趣。因此他小心翼翼地保守著自己的秘密,不讓別人知道,包括他妻子。他總覺著,要是讓人曉得了,他就不再是一個普通的瘋子,而是一個危險的瘋子,會被當做異端的那種。可前面說過了,他能控制的只有清醒時候的自己,一樣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