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行(05-06)
【前文里「太子在三王爺及眾相擁護下…順利繼位稱帝,號楚明宗,昭告天 下?!?/br> 改為「太子在三王爺及眾相擁護下…順利繼位稱帝,立國號召明?!?/br> 05 一縷清風拂過,趙家公子悠悠醒來。 只覺身在一張草席之上,草席正上下顛簸著,又過了會兒,意識到自己是躺 在馬車后斗上,慢慢瞇開眼,視線之中四個大字:“興昌鏢局?!?/br> 暖陽下,鏢旗隨風無聲展著,身邊兩個聲音正輕聲嘀咕著。 一個聲音顯的稚嫩些,應該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 不到姓趙的會是那種人!”另一個老氣一些:“師弟,也不能光聽官家一面之辭 的?!?/br> “難道皇上還會騙人?再說那可是人證物證俱在呢,難道劉監軍會誣賴他不 成,誰不知道劉長傅可是咱們大楚有名的清官好官,德高望重,可是一言九鼎的 人物?!鄙倌贻p哼一聲:“新帝還是太過婦人之仁了,這種賣家賣國、豬狗不如 的人怎么能讓他那么容易死了,至少要凌遲三天的!” “師弟,小點聲,師父又要罵的呢?!?/br> “師父也是看走眼了,什么做人要學靖邊侯…跟他學著投敵賣國的么?”少 年壓了聲音:“這次去開封,走的太急,也沒能瞅一眼大美人,真是可惜了?!?/br> “你有二十萬兩么?” “只看一眼用不著二十萬兩的吧…也不知誰出得那么高價錢,陪一宿就那么 多錢,娶到家里還不上百萬?” “搞不好再過些日子一宿也要給人抬到上百萬的?!?/br> 少年沉默片刻,狠聲道:“那些個有錢的,沒一個好東西!腦袋讓錢燒了! 有那么多錢,也不知分些給咱們些!”青年喃喃道:“那可是京城才女的, 想必是值那么多錢的?!鄙倌贻p笑:“師兄,你也動心了么?待她破了身,到時 估計也不值錢了,哪天你我也去嘗嘗?” 聽到此處,趙家公子只覺心下一絞,不由悶哼了一聲,又聽少年叫道:“師 父,他醒了!” 趙家公子撐著車板,給少年攙扶著終于坐起身,四下掃了眼,見后面還跟著 六輛馬車,中間三輛載著貨物,十余人散坐在其余三輛上,自己的坐騎大棕馬給 拴在最后一輛車梁上。 正待相問,瞥到弓箱和長劍就在身側。 自己所在馬車車斗里除剛嘀咕少年、青年兩人外,另有兩個中年漢子默聲坐 在身后車幫上,一已過不惑之年長須漢子前面與馬夫并肩坐著,這時緩緩轉回身, 淡聲解釋道:“公子,我們是南陽興昌鏢局的,見公子昏在路邊,不好置之不理, 一便帶上了?!?/br> “這位公子,你是要去京城的么?”少年問。 “許昌?!壁w家公子搖搖頭。 少年眼一亮,瞅向身后一中年漢子:“七叔,我說了肯定跟這位公子沒干系 的么!我師傅也說不可能的了,你偏要跟我們抬杠!”接著回頭連聲問道:“公 子,你手腕、胳膊那傷怎么回事兒?怎么出門在外也不帶個隨從?” “遇見歹人了,兩個家丁都讓人殺了…”趙家公子面色黯然:“我一個人騎 馬跑掉了,卻是昏了…” “幸好昏了的,”少年接話道:“公子不知道,你前面有另一伙歹人,連府 軍也敢殺的呢,要是公子遇上了,定是沒命了?!?/br> “是么?…”趙家公子微微張了嘴。 “這位公子,你記錯了吧,”叫七叔的中年漢子瞇眼盯著他,頓了頓又道: “就是往許昌方向去,也可以是遇著‘歹人’后往回跑的吧,要知那馬蹄痕…” 長須漢子瞇眼瞅過去,中年漢子閉了嘴,止了聲。 一時間,這一方之地再無人語,馬蹄、車轍聲更顯清脆。 又沉默了片刻,趙家公子掃了眼四下景色,輕問:“這位小哥,這是到了哪 里了?” “許昌都已過了,快到方城(今河南南陽方城縣)了…公子也莫急,在方城 接了侯爺我們還要返京的,到時…” “仲申!”長須漢子喝道。 少年止了話,過了會兒,撅嘴喃喃:“這位公子都這樣了,還會是刺客不成?” “公子,我見你名牌上寫的是汝陽李于基,可不知家父是誰?”長須漢子輕 問,又解釋道:“汝陽那邊我們還是比較熟的,說不一定還是熟人?!?/br> “…抱歉不便相告?!?/br> 長須漢子哦了一聲,不再吭聲。 “這位小哥,不知我昏了多久了?”趙家公子看向少年。 “也不知公子何時昏倒的…這至少快有兩天了?!?/br> “兩天了?”趙家公子喃喃。 “不知公子得的是什么???” “老毛病了…” 趙家公子喃喃著,試著抬了抬手,仍是無力,從來沒有這樣情況,以前最多 昏上幾個時辰,身子也從未像現在這般酸沉。瞅著耷拉著的手掌,也不知會不會 這樣一輩子,趙家公子緩緩搖了搖頭,輕笑道:“無妨的?!?/br> 近午。 車隊來到一座小城,少年推醒趙家公子,介紹說此處就是方城縣城。 進城后,在一處小店前卸了貨,車隊來到一客棧前,那里正停著兩輛載人單 篷馬車,車廂裝飾頗為豪華,廂簾緊閉,也不知里面坐著何人,廂車前后捅著七 八個人,領頭一個騎馬過來,另牽著一匹,過來把韁繩遞與長須漢子:“哥,那 邊催得緊,現在就得上路…身子挨得住吧?” “不礙事,到了京城多歇幾天便是了。作興,爹身體恢復的還好?” “可以下炕了?!?/br> 正說著,那邊騎馬又過來一人,沖長須漢子抱抱手:“作昌兄,有勞了!” “哪里?!敝茏鞑囟Y,指指一邊車上趙家公子:“皇甫兄,這位公子要去 許昌,能否順道捎他一程?”又道:“李公子身子虛弱,安排在后面,應該不會 給侯爺帶來危險的?!被矢κ鼟吡粟w家公子一眼,笑笑:“跟著吧,無妨的?!?/br> “皇甫兄,這時起程,要趕到下一處客棧,估計會很晚的?!敝茏鞑纯刺?/br> 色,皺眉道。 “我也沒辦法,侯爺這急脾氣一犯,誰也攔不住,為等你們回來,這已經拖 了七八天了?!被矢κ嘈Φ溃骸昂顮數男那橹艽螽敿乙惨斫?,在這兒憋了有 小二十年了,好不容易才得著機會能再回趟京城的…好在侯爺現在無權無勢,招 不得怨,路上應該無事的?!?/br> “皇甫兄,這新帝登基大典,各處藩王都要去的么?” “連我家侯爺都收到請柬了…想必如此?!?/br> 這時一青年馳馬過來,俯耳道:“師伯,那邊又催了?!毙毖鄢蛄搜勰沁厧?/br> 車旁的濃眉大眼漢子,悶哼道:“什么東西!吆五喝六的!當自己是侯爺么?” 他嗓音壓的極低,皇甫庶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微微笑笑,不語。 周作昌瞪了青年一眼,仰頭高喊:“上路!” . (全拼). 記住發郵件到. /家.0m /家.оm /家.оm 06 午陽高照。 興昌鏢局兩路人馬合為一路,護著兩廂車載著些許貨物沿官路一路往北,車 隊隊尾,鏢局的大當家周興昌與候府的管家皇甫庶兩人并馬行著。 皇甫庶余光掃了眼前面車斗里趙家公子:“周當家,朝廷說靖邊侯兒子實是 那逆賊的孽種,可是真的?” “誰知道呢,反正告示上是這么說的?!敝茏鞑龘u頭道。 “通緝上說,那孽種左手小指少了一節,可是真的?” “這個倒是有很多人可以證實,想必如此?!甭爩Ψ揭豢谝粋€逆賊,皺眉問 :“皇甫兄,當年侯爺可是支持莊宗的,怎么你…” “周當家,你不知內情,那逆賊雖說待我家侯爺不錯,卻是看不起我,看不 起我們皇甫家?!?/br> “皇甫兄是指莊宗削豪家大族之事?” “…”皇甫庶點點頭:“再者說,如不是他,我家侯爺哪會落到如今這境地!” 周作昌瞅了前方車隊,想想堂堂侯爺,連自已護衛都無,暗嘆了口氣,心道 這皇位之爭,怕的就是站錯隊。 中途歇了一次,車隊接著北上,車輪聲中,夕陽西下,已到掌燈時節。 火把照耀下,車隊緩緩在林間行著,周作昌兄弟二人合同八九個壯漢,寸步 不離侯爺廂車兩側,要知林間夜道最是兇險,自古便是走鏢行商的大忌。 待車隊穿過密林,再次踏上寬敞官路,周作昌不由暗吁了口氣。 頗有些后怕,心道下次侯爺如何催促,也是絕不走這夜路的。 眼見前方燈火通明,正是客棧所在,周作昌再舒一口氣,想著連日奔波,終 于能睡個好覺,剛吩咐完手下前去訂房間,吱吱聲里見一邊廂車慢慢晃動起來, 又有喘息吚吚聲傳出,一把年紀了,周當家當然明白是何緣故,想著以這人身份, 竟不顧左右,在荒郊野外做那種事情,愣了愣,剛展開的眉頭又皺起,扭頭看向 皇甫管家。 皇甫庶澀澀一笑,指指后面:“周當家,咱們先避避吧?” 周作昌猶豫著,見車廂晃動的愈來愈是厲害,寂廖夜幕里那如貓的低鳴聲更 是刺耳,那似牛的喘息,似是吹在耳邊,聽皇甫庶輕輕又說:“周當家,客棧就 在眼前了,這一目十里的地兒,就是有刺客,哪會選這種地兒?” 也不待他作答,嘆了口氣,先一步縱馬向車隊尾部行去。 周作昌心想就這么聽著床,確實有些不妥,加上自己所守這一側離路邊尚遠, 猶豫一番,跟廂車另一側周作興示了示意,讓大家別靠車廂這么近,隨著耳邊那 貓鳴聲愈來愈烈,心煩之下,草草在這邊留下兩人,調馬離了廂車,向隊尾行去。 行了十余步,鎖著眉頭瞅著皇甫管家,正想著是不是該請他回去提醒一下廂 里侯爺,克制一下子,這快到客棧了,別弄到太不像話,猶豫間忽聽身后大喝: “有刺客!” 緊接著刀劍聲大作。 周作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忙呼著左右手下,急急調轉馬頭。 待奔到近處,刀劍聲已歇,火光中,眾人已把兩廂車團團圍住,豎刀四下瞅 著,卻哪里還有人影。 周作昌翻身下馬,周作興迎前俯耳輕道:“哥,刺客十幾人,幾個在我那一 側調離我們注意力,其余的從這一側沖上來,一人趁亂上車,一刀即走,前后的 兄弟還未反應過來,人已全退了?!?/br> 周作昌細辨著車廂內聲響,不聞絲毫,不由顫聲問:“他們得手了?” 周作興不作聲,顯是默認,周作昌急急跳上馬車,顫著手,緩緩掀開布幔。 火光下,眼前一雙大屁股亮的耀眼,一道血痕正順著股縫靜靜向下淌著,背 處衣破,醒目一刀口,血涌不止。 周作昌輕舒了口氣,依身形知他是侯爺的情兒,路上曾護過他出恭,待把這 膀大腰圓的身子撥開,又現兩片臀瓣,更是雪白鮮嫩,正猶自抖著,未待周作昌 作問,臀瓣小白兔般往廂里縮去,邊回頭輕叫:“別殺我!” 聲音尖細,周作昌一愣,見他身著紅衣,唇紅齒白,細細一條柳葉眉,可謂 花容月貌,雙眼滿是畏懼,更顯楚楚可憐之姿,除卻脖間喉結,哪里還像個男人? 周作昌正自呆著,衣襟給人輕拉了一下,聽身后皇甫管家淡聲道:“周當家, 侯爺無事的,你且退下吧?!?/br> 路上歇息時候,侯爺出恭是專人在車內用便盆伺候,周作昌這還是次見 著真面目,回過神,忙放了布幔,下了車,卻只是呆站著,久久無語,周作興上 前輕問:“哥,怎么啦?…侯爺真沒事?”周作昌緩緩搖搖頭,半晌,喃喃: “這次咱們運氣好,他們應該是認錯主了…” 喃喃間,瞅了眼另一廂車,見那廂簾仍是緊閉著,這邊這一陣大呼小叫,那 邊廂車里的人卻似是連出來瞅一眼的興致也無,轉而問:“候夫人那邊?” “刺客都是沖這邊來的,那邊應該無事的…” “應該?” “剛過去相詢…”周作興頓了頓苦笑道:“給那紫研姑娘頂了回來,說候夫 人正睡著,有什么事兒讓咱們找皇甫管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