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天指日可待——多謝施主慷慨相贈?!?/br>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那么,沒其他的事我就先告辭了?!?/br> 人已恢復元氣,他也沒有再停留的意思。朝比丘點點頭權當告別,赤司邁動腳步,往門那邊走去…… “請留步?!?/br> 哪知比丘又再一次地叫住了他。赤司轉回頭,用詢問的眼神盯視著他,突然之間,他驚覺對方的容貌比之方才時竟看起來至少年輕了不下二十歲。 他詫異地盯著比丘從蒲團上站起,步履輕盈地“飛”至他面前。 只聽僧人笑吟吟地道:“雖則貧僧道微德薄,但為聊表謝意,今日便腆臉為施主指點一二,還望不要見笑——” 人的容貌怎么能在一瞬間發生變化,更何況只是吃一點東西,緩解饑餓而已。 走出廟門后,赤司心中猶存疑惑。他折返小廟,想弄個清楚,卻見廟宇空空,除了一盒食用完畢的糕點盒還放置在地上,哪還有什么比丘的影子。 “你與那訶樹雖有緣,然草木愚鈍,不曉花間情/事也是枉然?!?/br> “眠淺夢深,終有清醒之時。請施主不必為此勞心費神,終是羅浮夢一場啊?!?/br> 而臨別時的這句話,到底又表達了什么意思呢…… 離開破敗的小廟,半路遇見的第二個人,是個瘋瘋癲癲的老婆子。 老婆子年約花甲,身邊環繞著一眾男男女女,各年齡各面貌的都有,在山道上你一個我一個的分散開來,撒歡作樂,全然不顧過往行人的感受;本該是安心頤養天年的年紀,卻穿著一身庸俗到可笑的花衣衫,脖間佩戴的足有拇指粗的金項鏈,生怕別人看不出其實是假的。 黑不溜秋的一顆媒婆痣隨著夸張的面部表情變換著方位,她左手舉一瓶廉價的清酒,右手不斷朝空氣中比劃著什么,那張濃抹著艷麗口紅的血盆大口里,不時哈哈蹦出幾聲粗嘎的笑。 不用側耳傾聽,只消小小猜測一下,赤司就知道那張正朝外噴吐著nongnong酒精味的嘴巴里,必定是說著吹噓的話。 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赤司側頭朝兩邊張望,見唯一可供行人通行的只有眼前這一條被他們占據的山道,只好上前出言提醒: “不好意思,能否借過一下?!?/br> 被點到名的那名中年人正聽同伴講到興頭上,不曉有人出言打斷,臉色自然稱不上是好看,他瞪了一眼紅發的青年,然后極不甘愿地挪動了下屁股,勉強分出了一點可以容人通過的空間。 “誒——等等?!?/br> 像是想到了什么,中年人突然變卦,叫住了赤司。 “真看不出來……”上下看了他幾眼,然后極其怪異地扯開了一抹冷笑:“二十五年來,都過得順風順水吧?” “……什么?” 他確實二十五歲了,但因為外表年齡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低的緣故,所以一直以來,周圍人初次見面時或多或少都會錯估了他的年齡,幾乎次次如此。那么,眼前這一位陌生人為什么能這么準確地指認出來? “真看不出來你這小子運道還挺好的,放心吧,以后也會接著再順風順水下去,不過……”中年人擠了下眼睛,于是,那顆綠豆般的小眼珠在瞇成一條的rou/縫中被擠壓得愈發看不見了?!敖駛€兒小爺我心情好,告訴你也沒關系——替你看了下面相,你印堂色鮮亮,眼角散桃紅,就是這里……”他戲謔地指了指人中的地方,“痕跡稍微有點模糊了。你啊,將會在這碰到一面小小的壁……” “……?” “說了這么多,再給你一句忠告好了。那棵樹,可頑固得不得了!觀賞觀賞就好,別反倒惹得自己一身刺!” 又是樹?什么樹? 怎么一個兩個的都在說樹? 赤司還想接著再問些什么,關于面相、運道,還有那棵樹之類的。就見那中年人就很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頭和身旁的同伴繼續攀談去了?!叭トト?,別礙事?!?/br> 平靜下來后,赤司也不氣惱,久居高位養成的思維不讓他認為和這類人起爭端是件明確的事。他抿直唇線,邁動腳步從這群人中間穿過,眼看著就要脫離他們了,一只肥胖的手卻突然揪住了他的袖子,迫使他不得不停頓下來。 是最一開始見到的那個瘋瘋癲癲的老婆子。 他只得停下腳步,面帶不解地向她問道:“請問有什么事嗎?” “看到了吧……怎么樣?那棵樹,那棵玄奘法師親手栽種的圣樹……嗝……” 沒想到老婆子卻風馬牛不相及地回答了這樣一句話。 她打著酒嗝,一張臉漲得緋紅,眼珠混濁不見光澤,偏偏還緊盯著一頭霧水的赤司不放,妄圖傳達出什么他能明了的信息?!岸嗝雌?、多么美麗、多么奪人心目的一棵樹??!噢……我的圣樹,我親愛的小樹樹……” ……又是樹……??? 饒是好脾氣如赤司也不禁火大了起來:醉酒了在這說什么胡言亂語?身邊的這群人都不管管她? 他的笑容隱隱沾上了不耐,視線落在老婆子揪住袖子的那一只手上,思索著是否要掙脫開它。 還沒等他真正實施,那老婆子就已經十分識相地放開他了。她咧開嘴,露出一排黃燦燦的牙,接著又打了幾聲響亮的嗝,惡臭隨之撲面而來。 赤司面色不虞,不想再對這個疑似得了癲癇癥的老婆子維持尊老的面貌?!氨?,我趕時間?!?/br> “你上山的時候……要記得向我代她問好……” 人都已經走遠了,她還在后頭叫喚著,聲音戚戚如母豬夜嚎,也不管赤司到底有沒有聽到?!跋蚰莻€最親愛的,最可愛的小樹樹表達我最誠摯的問候……” 終于甩掉了那伙奇怪的人,赤司得以喘口氣,同時又覺得既荒謬又無聊:樹怎么能用“漂亮”、“美麗”來形容呢? 不過,路上所遇的三個人口中的關鍵字,不約而同的,全都是……樹。 這其中有什么關聯嗎?還是,只是巧合而已? ……口出莫名、突然消失的比丘、笑得一臉古怪的中年人,和行為舉止異于常人的老婆子。 都是什么來歷,真是見鬼了。 想不出答案索性便不再想,赤司抬眼向香取寺正門上的金匾望去,沒報多大希望地想借由某種信則有不信則靈的力量鎮定心靈——某種他向來敬謝不敏,說好聽是信仰,說難聽是迷信的力量——說真的,對于慶幸來這兒的心態,從偶遇那名少女的那一刻起曾達到巔峰,但又在碰到那三個人后便蕩然無存。 再好的心情也被糟蹋得不成樣子,過兩三天后便打道回東京吧,他想。在那之前,如果能再和那名少女打一個照面就好了。 他的眸光緩緩下滑,正對殿門。 而這一瞥,恰巧就撞見了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