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人的大兒子萬般愧疚又難過，她被隨后進來的林姨攙扶著離開了。

夏瑾在窗前注視著，直到看見自己的母親進了私家車長揚而去他才拉上窗簾坐到床前的椅子上。

“小璟，你找死嗎？”

知道夏璟只是裝睡，果不其然他張開了眼睛看向他，兩個人一個憤怒一個格外冷靜。

“我說過不惜一切?！?/br>
“你有考慮過媽嗎？你怎么能為了你自己做出這種事？！”

夏瑾恨不得抓起他頸間的衣服狠狠質問，夏璟忽然冷笑了一聲，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顯得十分可怖。

“你來問我這樣的問題是不是太不妥當了些？考慮媽？那你出柜的時候有考慮過媽嗎？有考慮過我嗎？有考慮過別人嗎？你有什么資格討問我？至少在媽眼里我摔下樓梯只是一個意外而不是像你一樣全是人為造成的！是你一手造成的媽心里的創傷！不是我！你別往我頭上扣高帽子！我高攀不起！”

“所以你用這種方式報復我？”

“沒錯，只要你不和他分開一天我就把自己弄殘一天，今天是腿，明天是手，后天是頭，除非我死?！?/br>
“夏璟，你瘋了?！?/br>
“呵呵，對，我瘋了?！?/br>
兩個人相視，毫不避諱，一個執著一個瘋狂。

“為什么？”

“我說了，我的哥哥，我不能容忍你和他在一起?！?/br>
“別……”

“別人也不行?！?/br>
夏瑾的手握成拳頭漸漸收緊：“只有你？”

“只有我?！?/br>
“夏璟，你不要得寸進尺?！?/br>
“我得到過寸嗎？哥哥，你看，你將我的生死置之度外，把媽的憔悴怪罪在我身上，把爸的不聞不問算到工作上，你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為了誰？為了可以去愛那個人？哥哥啊，他根本不缺你這份愛，你對他來說是他的軟肋，是弱點，更是拖累，認清現實吧我的哥哥?！?/br>
“閉嘴?！毕蔫粗ξ南沫Z。

他真的不正常。

“哥哥……”

“夏璟，要怎么做你才肯放過我？”

夏璟笑得燦爛又詭異：“哥哥，只要你離開他一切都會恢復成原樣的，我不會想法設法的傷害自己讓媽再cao心，這樣你的生活也會回歸軌跡?！?/br>
夏璟知道夏瑾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安危，哪怕他真的愛安蓮墨到骨子里，最終要在那個男人和他自己當中選擇他也只會選擇他自己。

他的哥哥是一個多么自私的人啊。

危急關頭他只會保護自己。

和安蓮墨在一起他將承受巨大的壓力，可是只要分開他將獲得自由和喘一口氣的機會。

兩者間選擇哪一個顯而易見。

夏瑾長長地嘆出一口氣看著夏璟笑了笑。

“小璟，要怎么說你才會明白我這次是認真的呢？要怎么做你才能清楚我也的確是賭上了我的一切要和他在一起的呢？要不然這樣吧?！?/br>
他的笑意忽然變大，笑得溫柔而美好，只不過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小璟?！彼焓謸崦舷沫Z受傷的腿，輕柔又癡迷一般：“你的腿受傷了我賠你一條腿，你的手受傷了我賠你一雙手，你的頭受傷了我把我的頭送給你，你的命沒了我給你我的命，你說怎么樣？”

看著夏瑾詭異的笑容夏璟忽然起了一身的冷汗，他知道他的哥哥似乎不是在說笑。

“哥……哥哥，你當我是傻子嗎？你不怕mama會擔心？”

他不敢置信地反問，夏瑾搖頭。

“我怕啊，可是我更怕安蓮墨離開我。小璟，你說我一會兒去醫院的樓梯摔一下能不能摔得和你的傷口剛好吻合呢？”

說著他端詳著夏璟的傷像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夏璟后頸一涼像是有什么東西擒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哥哥，為什么你要做到這種地步？

夏瑾看著他驚恐的眼神，眼睛瞇成一條線又壞又狡詐。

面對變態就只有更變態，他愿意做那個更變態的人。

可是他沒想到夏璟這一次也是鐵了心的。

“哥哥，你真殘忍，你要玩是嗎？好啊，我陪你玩，最后傷心的是mama是安蓮墨?！?/br>
提到安蓮墨夏瑾的賭注一下崩塌了。

他受傷，心痛的是母親，是安蓮墨。

見他動搖夏璟嘿嘿一笑：“哥哥，你做不到像我一樣對自己痛下狠手的?！?/br>
仿佛一根箭射進他的心臟，夏瑾沉重得寸步難行。

“因為我還有顧慮和牽掛，小璟，究竟是我們兩個誰有情感缺失癥？”

“我也希望是我，可是我愛你啊哥哥?！?/br>
“什么時候開始的？”

“不知道?！?/br>
連什么時候的都不知道么？

夏瑾知道夏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對自己的情感很堅定也很執著，可是這樣的堅定和執著傷害了太多的人就不值得了。

他是為了安蓮墨可以舍棄一切但他不能屏蔽一切。

生活不是游戲，死亡了還可以重來。

他沒有悔過的機會，步步皆棋。

他已經讓母親傷心欲絕不能再讓夏璟去傷害母親。

他只能去傷害安蓮墨了。

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他連傷害自己的權利都沒有了。

沉思了許久，已是午夜，夏瑾就那樣在不斷的權衡，快凌晨的時候夏璟才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小璟，我答應你?！?/br>
夏瑾微微一笑。

他舍棄了很多，最好可以忘記。

夏璟愣了愣又聽他說：“好好休息，過一會兒我去給你買早點?！?/br>
他起了身略踉蹌地走出了房間。

夏璟緩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為自己的勝利感到驚奇的同時也放下了心。

哥哥還是他的，哥哥一直都是他的。

太好了，太好了，哥哥沒有放棄他，哥哥放棄的是另外一個人。

哥哥，哥哥。

走出病房的夏瑾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他扶著墻一點一點蹭著腳步走到樓梯間才倒下，坐在地上看著忽明忽暗的燈光和眼前幾乎重影的樓梯，莫名的不真實。

他的世界又變成一片黑暗，他還要留著力氣去傷害另外一個摯愛他的人。

由他親手和他分開。

為什么總是自己呢？

他的眼睛有些淚光用手背擦掉，身子抖個不停，精神狀態像是隨時可能崩潰一般。

他好脆弱，他不否認他的軟弱。

別人能做到的他做不到，所以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別人，捂上耳朵不去聽別人，以為這樣就能與世隔絕，到最后閉關鎖國的只有他自己。

別人看他看得是一清二楚。

他以為，就只是他以為。

“艸！真他媽該死！”

他一拳砸在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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