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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的位置滑了下去,動作大到把旁邊的桌椅都給掀翻了,書本卷子灑了一地,摔得他五官都快扭曲在一起,自然無暇去顧及樓下侯宵的心情。最后一個環節結束,樓下的學生作鳥獸散離開,各自回班,侯宵從側邊的樓梯上了陽臺,有史以來第一次在上課時遲到。他趴在欄桿上,周遭只剩下風裹挾著灰塵吹過,卷起氣浪時的簌簌聲。他想做一個決定,又沒有這樣的勇氣。寢室里安靜而又透著一股沉悶的氣息,平日里的喧鬧和宿管忍無可忍的怒罵聲都被終結在這一天,也許從下午班主任宣布活動結束,以后必須時刻繃緊神經那一刻起,他們這些年齡不算大卻也已無法毫無內疚心地任性的少年就開始自覺鉆入分數的牢籠,在其中不斷地掙扎,試圖沖出一條燃燒著虛妄的火焰的光明大道來。在一部分人看來,考試是唯一證明自己的機會,而毫無疑問的,杜佰恭在這部分人之外,侯宵甚至都不知道他那種對自己的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侯宵?!卑姿珊鋈唤兴?,侯宵抬了抬眼皮,示意他有事說事。“馬上就立春了?!卑姿深D了頓,壓低聲音問他:“老頭兒要離開海港的事兒你知道嗎?”侯宵皺起眉:“什么?”“我也是我媽給我說的,她一直挺愛找老頭兒算東西,聽說人冬天結束的時候要走了還難過了好一陣。不知道是不是謠言吧,要不問一下杜佰恭?”“再說吧,你這時候不該專心復習嗎,怎么還關心起別人的去留了?”“還不是我媽!天天拉著我唉聲嘆氣,搞得像老頭兒走了她沒法未雨綢繆對未來生活就沒希望了一樣!”侯宵笑了兩聲,很快把東西一放出了寢室。杜佰恭給班長帶著去做場地清潔,他走到臺階上坐下,看見杜佰恭拿著個掃把艱難地在一堆座椅間來回,整個人都不太施展得開。“不是誰讓你拿拖把的你傻了吧……侯宵你怎么坐那兒看熱鬧啊?!卑嚅L一眼就看見了臺階上坐著的侯宵,喊道:“雖然沒點你的名字,你沒事做的話也可以主動請纓下來幫忙啊?!?/br>“都有日理萬機的杜佰恭幫你了我湊什么熱鬧,我過來做題的?!焙钕鼪_她笑了笑。“你這狗子,題在哪兒呢!”“心里啊?!?/br>“……你們男人都是大豬蹄子?!?/br>班長白了他一眼,拿著掃把掃地去了,侯宵這才收斂了笑意往那邊又望了一圈,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就在他剛剛和班長說話的時候,杜佰恭人不知道哪兒去了。“題在心里啊,侯宵?!彼偷乇蝗伺牧讼录绨?,入目就是一只黃色的大掃把,還沒等侯宵不堪直視地挪開視線,杜佰恭已經把掃把一丟坐到了他邊上?!拔乙恢币詾槟闶莻€正經人?!?/br>侯宵:“那你真是認錯我了?!?/br>“而且你這人——”杜佰恭斟酌了一下措辭,“脾氣挺怪的,我有時覺得你跟憂郁小王子一樣,有時候又很欠打?!?/br>“是嗎?!焙钕α藘陕?,“你不也是?”“我……”“杜佰恭!讓你拿垃圾袋,垃圾袋呢,你不會也在心里吧?!”“等會兒,我現在去拿!”杜佰恭連忙站了起來,拎著掃把一步跨三個臺階上去了。調考的第一門是語文,對打頭考場的考生進行放養式的管理幾乎已經成了老師間一件約定俗成的事情,再加上也的確事出有因,也就沒人對杜佰恭的因故缺考大驚小怪。侯宵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是在下午的數學考場,監考的老師在前面極小聲地討論著,四周非常安靜,只有寫字時帶起的沙沙聲,但坐在老師正前方的侯宵依然一字不落地聽見了,他拿著尺子的手一頓,手下的線條一偏,畫出的圖形成了個四不像。數學考試結束后,白松跑來和他對答案,像是在進行最后掙扎的案上的魚,在連續對了好幾個數學不錯的人答案后,他很是頹廢地迎接了下一場考試。侯宵把卷子塞進書包里,做出了一個有些沖動任性,卻又遵從著他的內心的決定。他把書包留下,只帶了幾張一塊錢的紙幣坐車用,轉身逃也似的跑出教學樓,趁著沒人注意,翻墻跑了出去。五分鐘后,得知侯宵缺考的班主任大驚,在辦公室里摔了水杯。侯宵氣喘吁吁地爬上臺階,老頭兒家沒人,窗簾拉著,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況,他只好原路返回,正想著要怎么跟小姨解釋自己缺考的事,腦海里倏地就浮現出一個念頭來。他從臺階上一步三跳地跑下去,直接從家里的后門摸到了假山那邊,看見鎖虛虛搭著時屏住呼吸,慢慢地伸出手將門推開。杜佰恭不在里面。他有些失望地關上門,又想了想杜佰恭平時會去的地方——并不多,大多數地方都是侯宵帶著他一塊兒去的,他似乎沒有哪一個自主光顧的位置,除開這個木屋的話,杜佰恭還能去哪里,侯宵實在是想不到。難道是小吃街的那家燒烤店嗎?還是學校旁邊的那個山坡?侯宵從后門離開了家,把他認為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全部撲了空,再回家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整個人渾身的骨頭像集體挪位了一樣,一進屋就跌坐在玄關的位置。侯煜出來把他拉了起來推到沙發上坐下,抱著臂看他:“幸好這只是個???,要是區統考市統考怎么辦,侯宵你長能耐了是吧,給我跑了?你知不知道老師的電話多得跟轟炸一樣?”“對不起?!?/br>“你……”侯煜沒想到他認錯速度這么快,一下子哽住,半天才揮了揮手?!八懔?,等會兒吃飯,別往外跑了?!?/br>“姐,你不是工作室有事回不來嗎,怎么這會兒回來了?!焙钕鼪_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還不是你的事?!焙铎蠠怂?,“老師說你包什么的都沒帶,把你小姨急死了,沒敢告訴你阿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你以為你跟隔壁杜佰恭一樣啊?!?/br>“杜佰恭?”侯宵猛地站起來,聲音陡然低了下去,“他怎么了?”“他沒去考試你不知道啊?!焙铎限D過身來,“不過看樣子老師也不怎么急,都圍著你的事抓耳撓腮,誰知道他什么情況呢——給我把電視柜里的茶杯洗一套干凈的出來,原來那套給你小姨砸碎了。還有,你包在茶幾上?!?/br>侯宵暫且忍住心里的疑惑,走過去抽出了一套茶杯,拿到水池邊去洗。原來那套中有一只是杜佰恭用的,上面還給他自己畫了只狗的圖案,看輪廓應該是老頭兒家那只,現在給砸碎了,估計不知道扔哪個垃圾堆去了。他把杯子里的水倒空,轉手放進放杯子的地方,轉身又回到了客廳。小姨臨近開飯才匆匆回來,見了他也沒批評什么,只是口頭教育了一下,裹了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