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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陸鈺同他的萬人大軍,黑壓壓的一片人潮,火把漸次燃起,蔓延到了前路的盡頭。“司鶴——”陸鈺跨坐在馬上,玄衣鎧甲,手執長鋒,高聲道:“速開宮門!饒你不死!”司鶴嗤笑一聲,猛然揮開卷軸,只見他素衣翻飛,片刻間,五只張著血盆大口的青斑白虎爭先恐后地從畫卷里飛身而出,在眾人驚惶的眼神中,從宮門上一躍而下,奔向弓箭手的人群,橫沖直撞地開始著撕咬與吞食。霎時,慘叫聲不絕如縷,將士們雖手忙腳亂地往后方奔逃著,但還是被猛虎咬斷了喉嚨,噴薄出的鮮血染紅了宮門前的空地,生生地將萬人兵將撕開了一道口子,比之前弓箭手的箭雨有過之而不及。“這是什么……”陸鈺慌張道:“是術師——攻城!快攻城!”他之所以今日可以不懼而上,雖說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由于景帝出巡未帶足人馬,還有一部分原因則是他知道,術師大人廣柏由是身體不適,臥病在床,未能陪于景帝左右。但他做夢都沒想過,今日這位術師并不是廣柏,而是那個他認為二者完全沒有關聯的人。——司鶴。居然是司鶴!竟然是司鶴!“司雁!快帶爹走!”司鶴咬牙道,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淌進他的衣領里,如今他的技藝還并不成熟,并不能支撐他與陸鈺的萬人大軍所抗,即便是這幾只猛虎,都耗費了他不少精力。他能做的只是嚇唬住陸鈺,給司雁爭取更多逃脫的時間。“那我……那我帶景帝也走!”司雁如夢初醒,司鶴今日的一切大大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圍,他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你帶不了!”司鶴咬牙道:“景帝體弱且病重,受不了奔波?!彼钗艘豢跉?,幾乎是低道:“你快帶爹走,去搬救兵,去怎么都行!我最后再說一次,快走??!”禁軍統領要在宮內護皇族安危,不得私自離開,司雁忠誠耿耿,武功尚在多數人之上,無非是最好的人選。司雁被司鶴猛然一推,一咬牙,轉身朝大殿里飛奔而去。如今他身上肩負著的不僅僅只有司家,更有整個大承。“陸鈺,還不投降?”司鶴強忍著乏累,輕勾嘴角,一揮衣擺,干脆盤腿坐下,“你自認有幾分勝算?”***司鶴是術師的消息,不知是怎地,傳進了大殿之內,眾人開始歡欣鼓舞起來。“是司大人的次子!司少爺是術師大人!”“太好了!承國有救了!術師大人來了!”“老天有眼!”不過也有一些其他的聲音,混入了整個朝堂。“這司公子既然是術師,為何不早些擊退這些叛軍,害我們擔驚受怕這么久!”“就是!這術師大人是在看我們笑話吧,自己就想在最后關頭成為承國的救命恩人?”司平川被眾人圍在中間,面無表情。仿佛這一切與他并無關系,而眾人談論的對象似乎是別人家的兒子。“爹——”司雁擠開人群,高聲道:“大家莫怕,莫怕!”眾人被他擠開,又開始相互熱烈地談論起司鶴和承國來,除了個別注意到了司雁同司平川走向了后殿,但又被生還的希望所擁圍,無暇再關注其司平川來。……“這是術師大人!”“居然能夠見到術師!”宮門下將士們惶恐地交頭接耳道。術師于他們而言,如同是不可褻瀆的神明。他們竟然要同術師大人所抗衡,蚍蜉撼大樹,自不量力。“不過是幾只野獸罷了,也敢同我對峙?”陸鈺笑了起來,然而心里卻逐漸沒了底氣來。四只猛虎終還是抵不過萬人大將,不過陸鈺這邊也是傷亡慘重。不僅死傷一片,軍心也開始渙散。他深知再這樣下去,勢必會對對今日的行動有所阻礙,必須立刻鏟除掉司鶴。絕不猶豫。“弓箭手,給我放箭——”他極盡癲狂地吼道:“誰拿了司鶴的人頭,賞爵位,賞!”司鶴一愣,沒想到陸鈺已經瘋狂到了這種境地,絕境會將人逼上絕路,不僅是陸鈺,還有他。今日一戰,除非他死。否則陸鈺也永遠別想踏進這永陽宮的殿門。霎時,永陽宮前一片混戰,猛虎豺狼,野豹雄獅與萬人大軍糾纏成一團,只聞慘叫聲與怒吼聲交織成了宮前凄慘的戰鼓聲,唯見血流成河,橫尸遍野,驚鳥陣陣盤旋與青空之上。當他在畫卷上落下最后一筆之時,司鶴冥冥之中覺得這或許將成為他人生中最后時刻的一個動作。他心悸的厲害,恍然間覺得自己的靈魂快要脫離了這個殘破的軀體,有一只大手正重重地將他的靈魂從這個殘軀里拖拽出來。司鶴瞳孔開始渙散,后背密密的汗茬浸濕衣衫,他甚至覺得自己只要再說一句話,或許就要直直地倒下去。可他不能倒下。在如今的形勢中,他是大承唯一的希望。“陸鈺——你今日該死!”他突然起身,仰天大吼道,一張弓出現在他的左手里,搭箭、拉弓,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直直地朝著宮門前的陸鈺飛去。然而,只有司鶴知道,他是強撐著這副殘破的軀體,做完這剩余的一切。“季妄懷……”他瞳孔已經渙散,周遭的一切在他的眼中已經成了模糊的虛影,恍惚間又看見了季妄懷朝他伸出手。他喃喃道,身體一晃,斜斜地就要倒下去。就在這時,一支箭沖破了青云,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胸腔。疼痛在這一刻已經成了奢望。因為他只覺自己處于云端之上,毫無痛楚,毫無感知。唯一的遺憾,便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跟季妄懷說出那句話。“季妄懷,我很想你……”我很想你。很想你。若有來生,我定好好待你,好好愛你,好好陪你。再不逞能,再不犯傻,再不讓你cao心。……然而這余下的言語已被山風吹散,成了山間寂寥的云霞。***宮門下的眾人只見有道黑影飛身而來,一把掠過司鶴,消失在山林之中。還未等眾人回過神來,只聽陸鈺仰天大笑道:“老天助我!老天助我啊——眾將士聽令!隨我攻城——”他的這聲號令,宣告了承國景帝的統治時期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將是一個全新的年號。千軍萬馬如同奔騰的江流,所到之處,兵士紛紛丟盔棄甲,迫不得已開了宮門。大殿內的眾人面如死灰,希望來的如此之快,而絕望也緊隨其后。這一切恍然只是片刻之間。“術師大人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