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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清白不回來了,況且,還有人在等著他回去……他暗地握了勸,磨破的手腕早已疼至麻木,只能感覺到血液的膩滑。面無表情的,他邁進了那道門檻,陽光從他的發上墜落。誰能想到,這一步,便是一生。綺繡大公正從門口出來,看了這幅情景,便是一愣,“霽安,你怎的沒隨金堂出去?”霽安揚了揚手中的繩子,“主子說讓我看著這人,不許出一點差錯,我正要帶他去主子房里呢?!?/br>綺繡的目光在陸回青身上上上下下剮了一遍,“這是陸回青?”“確是?!?/br>“金堂管這人做什么……”他微微皺眉,礙于言穆和金堂的面子,還是勉強點頭,“那我等金堂回來再去找他,人你收著,可得看好了,若是逃了,拿你是問!”霽安笑嘻嘻作了個揖,“大公放心,小的明白?!?/br>他們沒有走斜橋,而是直接往一條幽靜些的小路行進,但仍不免遇到些醉醺醺的客人,見了回青,個個眼冒yin光,恨不得撲上去將他就地正法。回青滿心煩躁,不由加快了腳步,便聽霽安在后頭開解,“陸公子不用不好意思,在快綠閣里,少不得有這些場面?!?/br>不好意思?回青心中暗唾,那分明是厭惡!轉過曲折回廊,邁過一道圓門,混賬客人便都不見了蹤影,兩座小樓亭亭的立在眼前,與別處殊異,再往另一邊看,隱隱可見一顆梧桐,枝繁葉茂的。“左手的小樓住著花魁姑娘瓊煙,右手的小樓才是主子住的?!膘V安一一介紹著,“公子無事,可別亂跑,瓊煙姑娘,不是好相與的主?!?/br>“那是后院?”回青沒有關心他說的話,只是望著梧桐所在的方向發問。霽安笑了笑,“那是不是后院,都是逃不出去的?!?/br>回青眼神閃爍了一下,閉上了嘴巴。一個在前,一個在后,登上小樓的最高層,霽安推開門,眼前的情景倒是讓回青有些意外——墻上掛著書畫,架上放著清雅的瓷器,書柜中的書雖不多,卻羅列地整齊,幾乎,便是一個雅士的居所了。霽安客客氣氣地招呼他在桌邊坐下,又客客氣氣地將他捆成了個粽子,“主子沒交代讓你去哪兒,陸公子,你可得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別讓我難做呀?!?/br>“這是你主子的屋子?”按照他的想象,這里頭該是靡靡奢華,俗不可耐才是。霽安嬉笑道:“陸公子若是喜歡,說不定也會變成陸公子的屋子?!?/br>回青皺眉,只覺得他滿口胡言,便眼觀鼻鼻觀心,不欲再與他多言。☆、自由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記得暖暖的風與暖暖的懷,催得人生困。等到從半夢半醒中霍然驚醒的時候,金堂才發現他們已經停了下來,言穆仍維持著擁著他的姿勢,一動不動。他連忙坐直了身子,下一瞬,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是一片繽紛的色彩,初看時以為是被攪亂的彩虹,再看時,以為那姹紫嫣紅的,皆是盛開的花朵,但一陣風拂過,那花海卻泛起了道道漣漪。原來,這不是彩虹,不是花海,卻是一個堰塞湖,那水中繽紛的色彩,是漫山樹木花朵色彩的折射。深谷中時光靜謐,言穆的呼吸起伏在他的耳邊,“喜歡么?”金堂左右四顧,不敢相信,“這還是錦城嗎?”言穆笑著,“逐厄雖然一日千里,但你還沒有睡滿一日?!?/br>“我怎么不知道錦城周圍還有這樣的好地方?”他揪著馬鞍,迫不及待地要下去,言穆首先翻身下去,向他張開了手臂。金堂看了看高度,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猶豫道:“言公子,我可不像瓊煙姑娘那么輕飄飄的?!?/br>言穆不語,篤定地等著接他。金堂只好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側過身子,逐厄也是乖巧的,維持著不動。朝下看一眼,他吐了吐舌頭,“乖乖,這馬竟這么高。言公子可得站穩了?!?/br>說完,他眼睛也不眨一眨,縱身一躍,直直地墜進言穆懷里,言穆穩穩接著了,一個旋身消去力道,卻不放開他,而是認認真真地看著他。那樣深邃的眼睛里,只倒映出他的影子。金堂勾唇一笑,“我臉上開了花嗎?”言穆卻忽然伸出了手,在他來不及躲閃的時候,覆上了他的眼底,略微粗糙的手指劃過,帶起異樣的觸感,金堂淡淡一笑,不閃不避,貌似坦蕩地站著。“金堂……”他輕輕地念著他的名字,好像在念一首詩。手指描摹出他并不陰柔卻極為美麗的輪廓,掃開額前的劉海,有一朵朱砂繪的細小紅梅半隱半露,在白皙的肌膚上如血鮮艷。好像又看到了聞金池邊小狐貍般的孩子,天生就該活在明山艷水之間,天生就是那般自然無束。十年,他找了他,整整十年。曾在心中無數次地描摹他的模樣,唯恐自己忘了,卻無可避免地在無情的時光里一年年模糊,只記得他的笑,比十月的陽光還要燦爛。他是多么得怕自己真的忘了他的樣子,才會在聞楚出現的時候,如獲至寶。僅僅是因為,那個人和他有著五分的相像。如今,他終于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兩個人,共享這畫意詩情。金堂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卻看清了他眼中柔情,那是一潭深水,如果跌下去,就會溺亡的深水。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言穆眼中的情緒似是落寞,似是顧忌,手無力垂下的同時,發出一聲幾步可聞的嘆息,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精雕細刻的匣子來,“送給你?!?/br>光是從上頭的精細雕刻來看,便知道里頭的東西價值不菲,金堂打開一看,登時眼前一亮,大呼小叫地舉起里頭的東西——是一支簪子,純金打造,嵌著顆晶瑩剔透的明珠。“公子果然是金堂的貴人?!彼麡O開心地笑著,當即將冠上的簪子拔了,換上這一支金簪,“如何?”他眉宇飛揚的神氣,在金簪的襯托下格外鮮明,“極好?!毖阅麓?。金堂眉開眼笑,“多謝公子啦!”“你就不問我為什么要送你簪子么?”金堂眼珠子一轉,反問道:“公子想說么?”言穆便有些無奈地笑起來,“你明明是不在意,卻要顯出善解人意的模樣?!?/br>“誰說我不在意的!”他瞇起眼睛,好似一只狐貍,“誰要是跟我搶這簪子,我定然是要跟他拼命的!”明知道他是在裝傻充愣避重就輕,言穆也不追究,只是認真端詳了一番他戴著簪子的模樣,說出四個字來,“定情信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