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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催促他,催促他快往前去。心海開始劇烈地震蕩,扼住他的呼吸、抓住他的心臟,一個名字被掩藏在重重迷霧之后,終于要顯露出他的真容。桓樂!那是桓樂!他想起來了!岑深牢牢地盯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那一瞬間,所有的困倦、疲累,和無端的迷惘,盡數消散。狂跳的心告訴他他還活著,他不是附著在柳七身上的一縷游魂,他是岑深。桓樂來接他了嗎?他終于找到他了嗎?岑深忍不住向桓樂伸出了手,拼命地掙脫出來,跑到他身邊去,可腳卻像生了根,怎么都無法動彈。柳七不動,他也不動。而他的少年,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第74章赴死岑深很氣,一方面氣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桓樂走遠,卻什么都做不了;另一方面又氣桓樂撇下自己走掉,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看過來。可他又明白桓樂根本看不見自己,也還不認識自己,這不能怪他。自己如此氣悶,倒有些無理取鬧。可他就是氣啊,滿腦子都是剛才桓樂離去的背影,揮之不去。柳七卻像是因為與夫子的再次相逢而想開了,他回到了南榴橋,租下一個帶后院的鋪面住下來,繼續鉆研小繡球的問題。沒過幾天,鋪子上新掛了一塊牌匾——大唐匠師協會。他開始了對天道的試探。大唐匠師協會的真正創辦時間是貞觀二十三年,而此時才是貞觀十三年,柳七提前十年讓它出現,便在某種程度上打亂了歷史。而匠師協會真正坐落的地點也不是長安,而是洛陽。貞觀二十三年,李世民駕崩,武后遷都洛陽。除此之外,柳七又開啟了一系列實驗。宋梨便是其中之一。而這一切,夫子都知道。柳七從未對夫子有所隱瞞,而夫子也從未對這驚世駭俗的一切表示過什么震驚錯愕。在這條注定孤單的路上,他是唯一一個能夠并敢于給出建議的人。“開門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二字,你不能強買強賣啊?!币驗檫@一句話,大唐匠師協會的牌子掛了三個月,都沒做成一筆生意。柳七差點破產。他開這鋪子,就是為了做實驗,但他并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徒,也無意因為小繡球的緣故,擅自改變他人的人生,所以夫子那么說了,他也應了,在挑選實驗對象上面,很是小心謹慎。夫子就是一桿秤,他不阻止柳七,但卻一直從旁看著,心里自有一番思量。或許是改了命的緣故,這一個夫子顯得格外的灑脫、超然。他毫不避諱地跟柳七談及自己死后的事情,也對吳崇庵生活的那個年代充滿了好奇,種種因素混雜在一起,逐漸形成了一個新的夫子。這個夫子很不一般,譬如他會慫恿柳七跟他一起去喝花酒。這要放在從前,他是絕對干不出來的。喝花酒,并不一定是去尋歡作樂,但岑深對此依舊有些惱怒。因為夫子這個假正經,絕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學生桓樂,也不可能帶著桓樂一起來,那岑深就更見不到他了。岑深有些想他。看著柳七和夫子優哉游哉喝酒的畫面,就更覺心里堵得慌。他什么時候能再見到桓樂呢?岑深每每嘗試著從柳七身上掙脫開來,但都以失敗告終。越是這樣,他就越是想念桓樂,久而久之竟然像害了相思病一樣。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桓三公子的名頭太盛。柳七住在南榴橋,而南榴橋的人們對桓樂都熟悉得很。岑深雖然見不到他人,卻總能在街坊領居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也會聽見那嬌俏的少女對他的思慕。桓府離南榴橋并不遠,有時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想,桓樂此刻又在做什么呢?“桓三公子年歲也不小了,也不知日后會娶個什么樣的姑娘呢?!?/br>“聽說桓夫人上月辦了賞花宴,怕是要開始給他相看了……”“三公子啊,那可真是個俊俏的人兒,比那新科的探花郎還要好看,哪個姑娘不喜歡他……”“上頭不還有個二公子么?”“……”岑深覺得煩躁更甚以往。明明知道桓樂最終會來到他身邊,可親耳聽到這些話,仍舊不是滋味。什么賞花宴什么姑娘,你們三公子就不喜歡姑娘。不,他真是不喜歡姑娘嗎?他只是見自己長得好看罷了,一只妥妥的顏狗。長安的姑娘公子里未必沒有比自己好看的,多看幾年,說不定也能讓他動了春心。到時候佳偶天成,豈止美過探花郎,怕是連狀元都不及他美。沒聽坊間說么,哪家的姑娘與他青梅竹馬,哪位公子又與他策馬揚鞭,年少風流。岑深越是無法掙脫困境,就越是忍不住去想,時而覺得自己該勇敢去爭取,時而又被眼前的黑暗籠罩,整個人愈發陰郁。直到有一天,他終于又見到了桓樂。那是在紅衿院,夫子又一次拉著柳七喝花酒,沒成想就撞見了自己的學生。夫子可不愿意跟桓樂在這里碰面,于是拉著柳七躲了起來。柳七黑著臉陪他躲在屏風后頭,一陣香風拂過,紅衣的俊俏兒郎被姑娘們簇擁著往二樓而去。岑深借柳七的眼睛看著,臉色跟柳七一樣黑。看看,他多開心。身邊一大群姑娘,燕瘦環肥,一口一個“三公子”,都嘴甜得很。“這小兔崽子?!狈蜃訌钠溜L后頭走出來,遙遙瞧著桓樂的背影,微笑著輕聲斥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回頭定要罰他作文章?!?/br>柳七冷冷的看著他,道:“上梁不正下梁歪?!?/br>“柳兄你這就說得不對了,我來此處可不是為了尋歡作樂,我只是來喝酒的?!?/br>“有區別么?”兩人說著話,徑自出了紅衿院。岑深想見桓樂,幾度想回頭,卻被柳七帶著往前走。想要強行脫離,腦袋就開始痛,仿佛靈魂都要被撕裂。叫著桓樂的名字,卻無人聽見。他又一次與桓樂失之交臂。但是很快,他又見到了桓樂。這次是桓樂主動上門,便是他曾說過的來匠師協會為娘親買生辰禮物。柳七接待了他,但他并沒有親身經歷過鬼宴,只知道這是夫子的學生,不知道這就是夫子在鬼宴上救過的那個人,所以沒有對他另眼相看。但夫子說過這個學生很有錢,于是柳七把琉璃塔賣了個高價。柳七其實不適合做買賣,因為他不會推銷,更不知道怎么應對別人的砍價。但偏偏桓樂是個極其財大氣粗、視金錢如糞土的,兜里一把金葉子,買東西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