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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如約響起王奶奶和她老板的拌嘴聲,桓樂抬起頭,目光越過院墻,仿佛看到了盛開的月季花。這時,有人敲門。桓樂覺得頭還很疼,不想動,但屋里那個顯然比他更不想動,于是他便只好認命地爬起來走向大門。走到一半,敲門聲停了,他疑惑的嘟噥著,打開門卻發現門外根本沒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低頭看,果然在地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小竹籃。“阿岑,無先生又來了!”他頓時忘記了跟岑深的不愉快,抱著竹籃興沖沖地跑去找岑深。這次無先生送來的,是一支黑色鋼筆,但它不是普通的鋼筆。岑深在接觸到它的瞬間,就知道這是一件法器,內里暗藏的機括隨著筆身被人拿起的動作而發出的輕微聲響,逃不過他的耳朵。機括在發出輕響,這也證明這件法器有哪里出了問題,否則它應該是無聲的。思及此,岑深立刻找來一張白紙試寫,當他注入法力的瞬間,鋼筆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它動了。桓樂和阿貴好奇地湊上來,岑深則嘗試著慢慢放手,三雙眼睛緊緊盯著這支立起來的鋼筆,看它慢慢傾斜,反復被一只無形的手握住一般,在白紙上留下字跡。“草字頭……這是一個勞字?!被笜纷屑毐嬲J著紙上的字:“還有一個……火?噯?怎么倒了!”啪嗒一聲,鋼筆重新倒在桌上,留下火字旁邊被拉長的一筆,不知是什么字。岑深聽到了筆身機括里發出的酸澀聲響,把它拿起來,仔細打量著。桓樂又問:“它壞了嗎?”岑深點頭,隨即又拿起那張白紙仔細打量了幾秒,靈機一動,將工作臺的抽屜打開來,從中拿出了一疊一模一樣的小紙條。這些小紙條上,每一張都只寫了兩個字——勞煩,落款則是一個簡單的字母W。“無先生這又是什么意思?”阿貴有些搞不明白。“??!”桓樂卻忽然瞪大了眼睛,道:“你們看,這些紙條上的字幾乎一模一樣,連大小都是一樣的!”“同一個人同一支筆寫的,這很正常吧?而且這顯然是一件法器,能做到這么精準也不為怪?!卑①F說。桓樂卻搖頭晃腦的,說:“不奇怪嗎?很奇怪啊。說到底,如果每次都是這兩個字的話,隨手哪支筆都可以寫吧?為什么必須是同一支筆甚至是同樣大小的紙張?連續三次還可說是偶然,持續幾年不奇怪嗎?還有,最最重要的,如果這些字都出自這支鋼筆,而這只鋼筆是注入法力就可使用的法器,那么,把紙條和竹籃送過來的,是誰都可以吧?你們又怎么能確定那個人就是無先生呢?”說罷,桓樂兩手一攤。阿貴有點被他繞暈了,遲緩地抬起頭:“你跟狄仁杰什么關系?”“我說同僚你信嗎?”桓樂神秘一笑。雖然他那會兒狄仁杰還未嶄露頭角,可他看過狄仁杰的電視劇了,穩穩地接住了阿貴的梗。“你不是說要去邊關參軍嗎?”“我棄筆從戎??!”一人一龜大眼瞪小眼,持續了大約十秒,綠豆眼的阿貴敗下陣來,說:“那名偵探樂樂少俠有何高見???”桓樂很喜歡他這個稱呼,單手撐在桌面上,微微挑眉,道:“若是把這看成是持續不斷發出的某種信號,不是更有趣得多嗎?”阿貴歪頭:“信號?”“你們看?!被笜纺闷鹉切┘垪l,說:“從這些紙條的材質、新舊程度和裁剪的邊沿來判斷,它們都出自同一批紙、同一時間??勺舟E的深淺卻隨著時間而變化,這便表明——紙是一開始便裁好的,字卻不同,是這些年里不斷被人寫下的?!?/br>“所以?”阿貴好奇,就連岑深都不禁專注地看著他,期待他會得出什么結論來。“我到最近才理清你們現代的時間軸,我想,這支筆和之前的那個收音機,都是從前的舊物,對不對?”說這話時,桓樂看的是岑深。此時的桓樂,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自信和胸有成竹的氣息,昨夜那個可靠的桓樂,似乎又出現了。“沒錯,這些東西的年代大約都在近百年前?!贬畲?。“那這些紙呢?”桓樂又問。“應該也差不離?!?/br>“所以答案就是時間?!被笜讽馕⒘粒骸案舯谑莻€荒廢已久的空房,無論是收音機、鋼筆還是紙,它們的時間都停留在近百年前??芍挥幸粯訓|西是跟隨著時間往前走的,那就是這些紙條上的筆跡。那些壞了的東西,被一樣一樣的送到這里,就像一個謎團不斷的拋出線索,在等著我們去解答?!?/br>桓樂越說越興奮,岑深若有所思,可思了半天,仍只吐出一句話:“我只是個修理匠而已?!?/br>“阿岑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么?”桓樂可好奇了,這謎團一天不解開,他就掛念一天。于是他忍不住纏著岑深道:“東西可是送到你門口的,為什么偏偏是阿岑你呢?”“因為我住隔壁?!贬钅弥摴P坐回工作臺前開始拆解、修理,頭也沒抬。桓樂不甘心啊,這時阿貴插嘴道:“樂樂少俠,其實按照你的推理,答案顯而易見啊?!?/br>“是什么?”“鬼唄!”阿貴壓低了聲音,把頭也壓得低低的,賊頭賊腦的盯著桓樂,陰森森的說:“你想啊,除了鬼還能有誰?以前初華大戲園就有過一遭,好端端的戲園子,被一把大火燒了個干凈,幾乎所有人都被燒死了,上百號人呢!后來發生了什么你知道嗎?后來啊——”刻意拉長的語調,讓桓樂不禁咽了口唾沫。“每到晚上七點半,大戲園的遺址上就會有鬼魂重生,跟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這些鬼魂被燒死在這里,也被禁錮在這里,你仔細聽還能聽到戲園子里有唱戲聲,咿咿呀呀的,專門蠱惑過路的人。就像海妖的歌聲,你要是被迷惑了,走進去了,就會、就會被他們一口一口連皮帶骨的吃掉!”話音落下,隔壁忽然傳來恐怖的仿佛鴨叫一般的唱戲聲。“啊啊??!”桓樂哧溜躲到了岑深背后,雙手環抱住他的肩膀。岑深差點沒被他勒死,仰天翻了一個白眼:“放手?!?/br>桓樂:“我不?!?/br>岑深咬牙:“那是隔壁李大爺?!?/br>“哈哈哈哈哈哈……”阿貴笑到四腳朝天:“樂樂少俠你居然還怕鬼???你不是名偵探嗎?隔壁說不定也有鬼哦,要不要去見識見識?”桓樂氣到臉紅:“誰說我怕鬼了?”岑深幽幽地回答他:“不怕鬼就把我放開,好嗎?”桓樂搖頭:“不太好?!?/br>桓樂的不太好是真的不太好,回憶太慘痛,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第二只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