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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院判也委屈,哆嗦著回話:“陛下!這是芒黃草的七步毒……毒無酒不發……發則藥石無醫……”“混賬東西!你救不了就請院正過來!整個太醫院都是廢物嗎!滾!”劉院判于是屁滾尿流的滾了。顧濟妥帖的被抱著,這時候好似回光返照,眼神清明起來,血也不吐了,還能輕飄飄的說話:“陛下?!?/br>“我在?!敝炷翀蚰ㄈヮ櫇鳖i處的污血,手法好似對待一樽價值連城的珠寶。“不要為難……院判大人?!?/br>“好?!?/br>“大皇子年歲漸長……早日立儲,莫招閑話?!?/br>“好?!杯h景帝環著人,伸手裹緊了些,好似怎樣也不舍得他走,手中的白玉母珠被拽的死緊,藏在顧及背后,在掌心勒出了一道血痕。“澄珠她……不壞。孩子若不……”“好,不說這個,”朱牧堯急忙忙的制止他‘交代后事’一般的絮叨,擁著人在其額上輕輕淺淺的吻了一下,問道:“我問你話,你如實回答?!?/br>顧濟深淵一般的眸子里倒映著一抹亮暖的晨曦,長長的睫毛撲朔縈著一絲淡笑,若是不看那狼藉的血污,這笑容這般干凈儒雅,是朱牧堯看慣了的樣子。一如既往,不改初衷。顧濟好似聽話的小孩,淡淡的說好。“梟奴擇主,擇的是你?”“是?!?/br>朱牧堯的面上帶了一灣柔情,詳怒道:“你騙我?”“臣當日說的是‘“梟奴擇主,臣無二志’……并沒有騙你?!?/br>“就愛玩這咬文嚼字的把戲,當年你騙我廣開后宮,秀女的數量從‘廿’變成了‘百’,你不知道孫海豐瞧見批復后是個什么表情?!?/br>說起舊事顧濟也跟著笑,仿佛過往痛苦已經淡然成一抹煙色的背景,在這卷已快完結的水墨畫上渲染縈繞,卷起一襲過盡千帆的泰然。只是故事終有結局,朱牧堯見那長睫似要闔上,急忙喝道:“不要睡!”顧濟倦極了,可還是睜開了眼,晨曦灼眼,他半瞇著眼睛淡淡的喚:“陛下……”這一聲千回百轉,仿佛帶著春風在周圍的空氣中輕盈的舞,他最后閉上了眼睛,輕輕的說:“臣,乏了……”顧濟在他懷里,斂了最后一抹聲息。朱牧堯仿佛被施與了定身術,抱著一具尚且溫熱的軀體久久不得動彈。春意枝頭,鳥鳴嘰啾。兩三聲活潑的雀啼里,忽摻雜了一道悲戚的合鳴。……環景十一年四月,清明時節。環景帝罷朝整個三月,甫一上朝,即刻下旨。齊氏一族滿門抄斬,念齊老太尉三朝老臣,留其全尸厚葬陵寢。丞相顧濟忠心不二,護駕有功,厚葬嘉怡陵,追封王爵,也風風光光的下葬了。澄珠郡主自顧丞相被羈押大理寺后便一蹶不振,急添下紅之癥,幾日不休,產婆太醫竭力醫治不及,顧濟殞命的消息剛出,她也跟著香消玉殞,這一個卻一尸兩命,街頭巷尾都說,這是夫妻恩愛,隨了丞相去了。朝野好一番動蕩,紅璇樓里頭卻依舊笙歌曼舞,熙攘辰光。小喬葛青衣突然贖身而去,從此紅璇樓只‘大喬’一人挑起戲班子大梁。每日里依舊博賓客滿堂彩,一曲紅綃不知數。只是沒有人知道小喬去了何處,恩客都說,那是人家攀了高枝兒,不興唱曲兒賣笑,從良了。春日和暖,晝漸長夜更短。是萬物生機蓬勃蔥蘢的好時光。環景帝執壺獨酌,手里頭一把編織一新的佛珠串,一顆一顆的往下數,數到白玉母珠,便熟練的翻個個兒。口中也念念有詞,不知禱的是勿忘心安,或是離人劫。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長勤;同一盡于百年,何歡寡而愁殷。再一年,環景帝立太子,興科舉,散后宮,余下十多年勵精圖治,耀國迎來鼎盛繁華的十年盛世,家國安泰、四海生平,史稱“環景之治”。<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