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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遞了密奏,南疆八部已歸順我大耀,可朕這里卻連個佐證印璽也不得見,你說說,所之謂何?”“南疆八部已歸順我大耀”這一句,譬如一道驚雷!顧濟乍聞此言,驚的抬首去瞧,長睫顫如蝶翅,對上環景帝鷹隼般幽深目光。顧濟心思斗轉,頓覺手腳冰涼冷汗甫出。目光對視少頃,才意識到此舉僭越,連忙下跪叩首道:“臣知罪!”齊傅若是私下收復南疆,那這謀逆的罪名已然坐實,再一想今夜私會一舉,果然是極莽撞的行徑。到底是八年前的知交,人心,總是會變的。環景帝看著這人又跪,煩不甚煩,甩手扔了書冊,斥道:“起來!”“罪臣不敢?!?/br>“你有什么不敢!傳喚不回!私書戲本!如今還跟著齊家小子謀逆,沆瀣一氣助紂為虐!好大的膽子!”顧濟被狠狠斥責,心下冤屈不已,方知如鯁在喉這滋味真真是難受的緊。此番弓著身匍匐在地,竟不知該不該開口告罪。告罪就坐實了罪名,帝王心思叵測,生殺予奪不過一念,哪里還是小時候的三皇子?顧濟冷汗透了一層,方才小聲回道:“罪臣不辨賢佞、擾亂圣聽,但憑陛下發落?!?/br>環景帝一聲嘆息,踱下書案,語調緩和了些,道:“起來?!?/br>眼前出現了一雙金絲密匝的盤錦羅靴,繡著活靈活現的蛟龍云海。顧濟不知他是氣是怒,從地上爬起來,卻依舊垂首而立,恭順的樣子與祈公公一般無二。“蘊璣?!?/br>“臣在?!?/br>環景帝時常稱呼顧濟為“愛卿”,或者上朝的時候一聲“顧相”,私話家常時才喚一聲“蘊璣”。每一次這樣喚他,顧濟總會產生一絲動情的錯覺,仿佛那深淵黑漆的帝王眸色里,藏著化不開的如許情深。可是一轉眼,就散的影兒也不見了。環景帝看著面前這人,方才的氣怒統統化成了一句牙縫里擠出來的質問:“你,有沒有……?”問句戛然而止,顧濟疑惑的抬眼,環景帝灼灼的目光里透著質詢、考量、不可置信的失望,以及,一絲讀不懂的悲涼?顧濟隨即了然,你有沒有結黨隱私?有沒有伙同謀逆?帝王不把這問句說全,僅僅是念了舊情的最后一點仁慈。承帝王這一聲喚,顧蘊璣為之九載嘔心瀝血,然而可笑自作多情,今時今日卻得來這一句惶惶惑惑的無情質疑!顧濟忽然想到了少時乳娘送來的一碗雪耳甜湯,冬日里透起白茫的煙氣,顧濟執筆正酣未及用,風一吹余熱散盡,再要用時,已涼透了心。長睫扇下一片陰影,顧濟沉淀了心思,泰然作揖道:“臣,沒有?!?/br>常年不茍言笑的環景帝,見他這般泰然自若的對奏,竟透出了兩聲笑意,盤旋在這只有兩人的書房內,有些不可名狀的孤寂。“朕問你什么了,你就否認?”環景帝笑聲雖去,笑意仍在,投來的目光柔和,嘴角也帶著少見的美好弧度。顧濟愕然,正色道:“臣不敢妄斷,只是答陛下前言,若是齊將軍與南蠻子為伍沆瀣一氣,臣必生擒……齊傅?!?/br>方才一跪一起,發冠的綬帶被纏去了頭頂,環景帝抬手幫他理了去,這動作極親昵,顧濟僵直了身形,答話也變的不那么利索了。環景帝捋下綬帶的手指輕輕蹭過斯人的耳廓,好似一尾鵝毛輕掃。頃刻的功夫,那耳廓便嫩嫩的透了紅,環景帝收回了手,眼中的笑意蕩漾的更深:“丞相做事一向妥帖,朕又怎么會懷疑你?!?/br>見顧濟猶如被點了xue一般的僵直,環景帝收了調笑心思,對視沉聲道:“可是蘊璣,你總把自己的事情往壞處想,這樣不好?!?/br>丞相縱橫朝野、心系天下,平日里根本沒甚“自己的事情”可言。唯一的頂頂要緊的一樁,便是那不可宣之于口的情愫了。只是當年登基稱帝的三皇子,碎佩賜婚堵去了悠悠眾口,丞相的名聲倒是被挽救了回來,顧濟的心思卻沉淀到了藕花深處,又有何人可載迷津渡?環景帝不再多言,交代了幾句監視齊氏一族,又詢問了些公事,便急匆匆的擺駕回宮而去。顧濟隨側出了相府,佇立在府門處目送宮燈環繞的鑾輿漸行漸遠直至不見。秋風過處,卷起袍角蹁躚,顧濟抬眼去瞧月色,纖長的睫微掀,琉璃墨色的水珠迎著當空秋月姣姣,倒影出一抹淬亮的月輝。九年,那血絲玉佩已經裂了九年,再無回寰。落進棲玄湖內的那一半玉碎片,怕是早已入了魚腹。第3章第三章郡主大人我行我素慣了,相府內外隨便來去,尋常顧濟也不會拘著她,即便徹日不歸,顧濟大抵也是后知后覺。多年夫妻之名下,從無夫妻之實。只是這一次,老管家都看不下去了,猶猶豫豫的跑來稟告了顧濟。“幾日未歸?”顧濟墨筆空懸,修眉皺成了一道川字。“丫鬟回來稟過了,郡主這幾日宿在齊將軍府內?!?/br>“為何事逗留?”一介婦道人家隨便盤桓將軍府多日,實在太不像話。“齊將軍歸京時帶了個南疆舞姬回來,過了年便要納為妾室的,夫人與那舞姬很是投緣,這幾日就住在那處了?!?/br>“哦?這舞姬是何來頭?”顧濟隨口問道。老管家到底周到細致,這些早已經打聽過了,回道:“那舞姬聽說是南蠻敬獻給齊將軍的賀禮,很是投了齊將軍的意,便一直收在身側,已有半年余了?!?/br>郡主尋些手帕交,顧濟倒也不想為難她,吩咐老管家道:“那就派個小廝去接她回來。住幾日便罷了,太久了容易落人話柄?!?/br>“是?!崩瞎芗夜硗讼?。小廝去接了郡主,卻只接回來一封請帖。信中寥寥三句:三日后雀樓,齊傅設洗塵宴,誠請顧丞相大駕云云。顧濟將信原封不動的塞回封內,夾進奏折之中,翌日早朝,遞上了金龍案頭。洗塵宴,自是不會去了。雀樓離相府不遠,齊傅推杯換盞應酬了一夜,待酒席散盡已是月影西斜,近三更的天了。顧濟又吩咐換了熱茶,靜坐在臨境齋里目色散淡而沒有焦距,不知思忖些什么。“在等我?”書房門只是虛掩,齊傅一推便開。顧濟見人打著擺子踱步進來,皺眉道:“喝了不少?”齊傅將手中半壺酒隨手放在幾上,隨后軟綿綿的藏進太師椅,一邊揉著太陽xue,一邊埋怨道:“都是些無腦武夫,就知道灌酒,粗俗!”顧濟修長的手指執起壺盞,斟了一杯暖茶,遞到齊傅面前:“用些罷,解酒的?!?/br>手腕忽然被制,那半盞解酒茶端不穩灑出三兩水澤,濺了斯人瑩潤的指蓋之上,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