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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海城這三個字,究竟代表著什么,那我告訴你,連我西岐皇帝都說,若得雷海城,當能奪天下——”雷海城斷然否決?!疤煜戮謩莶皇菓{任何一人的力量可以扭轉的。況且,那些知識只是后人的智慧,不屬于我?!?/br>湛飛陽笑笑:“海城,我知道你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晌覈实鄄粫聿沁@些。他要的,是可以助西岐開疆辟土一統天下的利器,如果這柄利器不能為西岐所用,寧可毀之,也不能讓它落到別國手中?!?/br>“所以,你就奉命游說我,不成便要殺我?”雷海城雙眸如兩點漆黑的冰晶,毫無溫度地瞄著杯中酒?!罢匡w陽,可惜我沒能如你所愿,死在毒物吻下。那你現在想怎么除掉我,好向你的皇帝交差?”湛飛陽面露痛苦之色,顯然內心也波動得十分激烈?!昂3?,你一定對我這個朋友失望透頂,可是我也逼不得已。我不能背叛西岐,我在西岐,還有父母、親人和上千族人,我不能讓他們因為我受牽連。海城,你知不知道你來找我的時候,我一邊高興,一邊有多難過?倘若你永遠都不出現,我就不用逼自己做出選擇,我們,還能是最好的朋友?!?/br>他顫抖著握緊酒壺,極力呼吸讓情緒穩定下來,澀然一笑,舉起了酒杯?!艾F在我說什么,你大概都不會相信了。海城,看在我們結拜一場的情分上,干了這杯,我自會給你個交代?!?/br>仰脖將自己杯中酒一飲而盡,見雷海城面前仍是滿滿的一杯,未動分毫,湛飛陽長嘆,靠在椅背上不再出聲,眼神痛楚。雷海城終于拿起杯子,笑聲令他自己都覺得冷?!罢匡w陽,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沒辦法來指責你。不過事到如今,你還想利用結拜的情義來騙我喝下這杯毒酒嗎?”用力一捏,酒杯在手里“?!钡仄扑?。“你我之間,有如此杯,從此恩斷義絕?!彼匡w陽微微顫抖的蒼白嘴唇,面無表情地起身,拿出匕首,大步朝房門走去。他知道門外處處設伏,然而此刻一股無法以筆墨形容的憤懣正在胸臆間橫沖直撞,讓他久經訓練的神經也幾近失控,想狠狠摧毀身旁一切。第一次敞開心懷,愿意去接受去信任一段友情,結果卻——“海城,外面有埋伏,別出去!”身后衣衫掠風,湛飛陽搶上來擋在雷海城面前。“滾!”他眼皮也不抬,握著匕首的手飛快揮出。“唔……”壓抑的叫聲飽含疼痛。湛飛陽彎著腰,緊抓住雷海城手腕,而鋒利的匕首已有大半沒入湛飛陽左肋。雷海城的手出現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動搖?!盀槭裁床欢汩_?”湛飛陽吃力地抬起頭,微微揚起嘴角,似乎想對雷海城笑,幾道細長的黑色血線卻從他嘴里、鼻孔里流了下來。“你?!”雷海城震驚地松開匕首,后退兩步,腦海里霎時一片茫然,見湛飛陽使勁捂著傷口,掙扎著坐回椅子里。從指縫里滲出的血,也是暗黑色的。雷海城陡然明白過來,渾身都戰栗著,聲音也在顫抖:“你喝的,才是毒酒?”湛飛陽嘴角的弧度揚得更高了一些,終于堆積出一個微笑:“我,我說過,會給你個交代的……海城,給了你那匹馬之后,我就后悔得不得了……我沒法再,再對你下手,只能自己死?!?/br>他微微伸出一只手,柔和的目光里寫滿乞求:“海城,能靠近點嗎?我想再抱,抱一下你……咳……”他一直在笑,氣息漸漸弱了。雷海城已經找不到任何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像中了魔一樣定在那里,直到發現湛飛陽的眼神越來越渙散,才驀然驚醒,拖著沉重如墜鉛的雙腿走到湛飛陽面前,半彎著腰,讓湛飛陽等待良久的手不用費力抬高就可以摸到他的臉龐。在他臉上流連輕撫的手掌,冷得似從冰水里打撈上來。雷海城抓住湛飛陽的手,嘶啞地道:“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可以替你去救你的父母親人族人,甚至殺了西岐皇帝也行,不讓他再來威脅你……”一根手指輕輕橫在他嘴唇上,阻止他繼續說?!昂3?,我跟你不一樣,我是西岐人,永遠……都不能背叛……有你說這番話,已經足夠了??上?,我沒力氣再抱抱你……”指尖依戀地在雷海城顫栗卻仍然紅潤漂亮的唇瓣上摩挲著,湛飛陽滿足地從心底呼出口氣,慢慢垂下了眼簾。“外面有伏兵,從,從書柜后的地道走……”那是他留給雷海城的最后一句話。冰冷的手掌從雷海城手里滑落,湛飛陽的眼耳口鼻,都流出黑血。雷海城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死死地看著湛飛陽灰敗扭曲的面龐。這個魁梧宛如雄獅,總是用調侃的、火熱的、愛慕的眼光追逐他的男人,就這樣死了?……他不信。即使再也聽不到湛飛陽的呼吸心跳,他仍拒絕相信。良久,西沉的斜陽殘照透過窗紙爬上桌椅,雷海城終于直起背脊,走去床邊用力一推那看似沉甸甸的大書柜——一個與人齊高的入口呈現眼前,地道蜿蜒伸展,通向無名幽暗。雷海城轉身,對湛飛陽凝視半晌,拔出尚插在湛飛陽左肋下的匕首,尸身已冷卻多時,匕首抽離,只帶出幾點血。他細心地用衣袖為湛飛陽抹干凈臉上凝固的血跡,靜靜看著男人嘴角微笑,伸手背起了男人沉重的身軀,用腰帶將尸身牢牢綁縛住。“……我們,一起走……”這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湛飛陽不是抱怨說他們總是聚少離多嗎?那么這次,他絕不能再扔下湛飛陽一個人。地道狹窄,卻很長,沿著平緩的坡度傾斜向上。借著火折子的光焰,兩側石壁的苔蘚閃著青森森的光,頭頂不時有水滴落,但雷海城一下也沒有抬手去抹,只是機械地聽著自己的腳步聲,踩在地道淺淺積水里,濺起水花。“湛飛陽,你真傻。你明知道,我對你不是那種感情,為什么還要為我把命賠上呢?你真的很傻……”他就一直很溫柔地跟背后的湛飛陽說著話。聲音在地道里回蕩,嗡嗡地,像快要哭出來。他怎么可能哭呢?在孤兒院里長大的他,就算被人用最惡毒的話罵,被人欺負得再狠,他也從來不哭,只用拳頭為自己討回尊嚴。之后苛刻的特種訓練更讓他將眼淚歸為懦弱的標記。那些滑過臉龐的,都只是頭頂滴下的水而已……地勢逐漸高,前方通道隱隱透進的光線蓋過了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