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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咬了一口,跳將起來:「你這小鬼!再羅里羅嗦打聽我的事,我一把扭了你的脖子!」怒吼聲中,呼嘯而去。「小白,下來罷,跑得遠遠的,一會再回來!」激走矮胖子後,我從懷中掏出藥丸。為恐催熟「碧落花魂」時,傷及無辜,特意將它趕得遠遠的。按連護法教我法子,「碧落花魂」已經於烈酒中浸泡了二十四個時辰,花魂已醉,此時只須運功將它催熟,便可適用了。一層又一層薄薄的膜,裹著一個蠟丸,也不知里頭裝的何寶貝。我小心翼翼地把薄膜撕開,將藥丸置於掌心,閉目運動,一會掌心發燙,我手中的藥丸微微一震,彷佛「醒」了過來,起初我以為那只不過是錯覺,過得片刻,卻發覺藥丸竟在我掌心一圈又一圈地緩緩轉動,隨即轉動越來越快,最後竟飛旋起來,飛旋到極速,我已看不清它在轉動,只覺手心微麻,輕微的震動中,藥丸離掌懸空,我手掌所發熱力,全被它吸吞得一乾二凈,掌面一陣急風清涼。我心知到了緊要關頭,忙閉目凝息,掌面平伸,進入「無我」之境,如此方能源源不斷地催生體內真氣,不至停歇。我的思覺若有若無,唇角凝笑,渾忘坐忘。冥思中,「我」的身軀恍然「大」了起來,一個虛空的軀體無數倍地「高而大」,漸漸壯闊巍峨,頂出通道,淹沒泥土,陡然又化作一道前飛的人影,在地竅里呼嘯穿行。突然,一股再也熟悉不過青陽山氣息吸引了我。我的思覺貼近,默察一瞬,駭然驚呼:「師尊?」如此熟悉親切的青陽真氣,而其浩大渾厚處又絕非師兄師姐們可比,不是師尊會是誰?我喜極欲泣,猛然睜開眼來,見一物朝我臉面撞來,不及思索,我兩指一捏,夾住飛來之物,內勁過處,手中之物在我指間紛然粉碎。我定睛一瞧,糟糕!那脫控飛來的竟然是碧落花魂,奇怪的是,被捏碎的藥丸里邊空無一物,四下里也尋不見絲毫掉落的藥粉的痕跡,甚至連一丁點藥物的氣息也聞不到。碧落花魂,真的像是魂靈一般消失不見,但此時我卻怎有耐心去尋它?——師尊!您老人家竟然還活著麼?我打心底冒出的歡喜壓也壓不住,急切中循氣感方向追尋,見小白鼠正在通道邊玩土,一把撈起,如飛而去。前行中,那氣感愈來愈強烈,愈來愈真實。既知它不會突然消失,我心倒變得沉甸甸起來?!獛熥?,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您既然還活著,怎地卻不來尋我?我一時心酸,一時歡喜。一邊默默掠行,一邊暗暗自嘲:李丹呀李丹,不是說從此不再哭泣了麼,為甚你的眼中卻濕熱一片?就快到了!我幾乎能嗅到師尊往日發功時的那股熟悉的氣息。只有久居青陽采練才能獲得的青陽氣!只有我們同門才會有并且能互相感應到的青陽氣!打小時起與師兄師姐們捉迷藏,我便常憑它來把師兄師姐找到,使得後來,人人都學會把自身的氣息斂藏,只是,再怎麼藏閉,卻也瞞不過師尊——「丹兒!你又想偷懶了麼?」每當我躲在一個自以為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師尊會突然從不知那個角落里冒出,把我耳朵高高拎起?!赴パ?,我都藏起來了呢!你找不著我的?!?/br>五歲的我被發現了還會這麼說?!笌熥?,好痛呀,耳朵被弄掉了!」十歲時,我用夸張的喊痛讓師尊松手?!笌熥?,我已經施法禁閉自身了,你怎麼找到我的?」十三歲時,我第一次驚異師尊的能耐?!腹?,師尊,我聞到你身上的酒味了。有損師道尊嚴呀!」十五歲我會反戈一擊,讓師尊的酒糟鼻子藏之不迭。如今,我卻憑藉著這青陽氣,倒把師尊您找到了!我腦中閃過一幕幕親切的回憶,出地府底下破土而出。外邊雨勢磅礴,遮天蔽地,又處於黑夜之中,我運足了目力,才分辨出,我竟是立身於棋娘的院外!第三十一章金丹南宗奇怪,師尊怎會突然出現棋娘的院內呢?難道兩人以前相識?可是從未聽師尊提起過呀。我心下疑惑,轉至棋娘院子門首,卻見院門緊閉,估計如此雨勢之下,叫門也沒人能聽見,便躍上院墻,單足凝立之際,不由打眼顧盼——院中燈火只在兩處:棋娘的居處和遠遠廊接的棋室。棋娘的院子在賈府中頗為別致,樹木全都擁簇在西北首居處,院內卻是一坦空地,遍植矮草,無遮無擋。南側有一彎池子,形如魚肚,彷佛院中的一個棋眼,池尾漸收漸細,纖如衣帶,折折彎彎,通往院外的湖水。池畔聳立一碑巨石,蒼然啞立,孤拙莫名。此時院中大片草地已濕成一灘淺淺的水洼,雨腳落在其上,燦開一朵朵水花。而池子那邊,無數個麻點,湯湯如沸。咋一眼瞧去,滿天雨勢紛紛,不依不饒,而敞院卻默默無聲,承受不已,天地之間仿若上演一場激烈大戰。驟然間被眼前情勢震撼,我一時目瞪口呆,直至涼風襲體,驟雨撲面,我才靈神警醒,默察一瞬,頓覺青陽氣感來自院內的東南角,那兒正是棋娘的「坐照棋室」。由棋室我猛地省起:「對了,師尊定是剛從宗陽宮處得知我在棋娘這兒學棋,故此尋了來!」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推測不錯,想到師尊一知消息,便不顧雨密夜深,巴巴地趕來找我,我心下激動,一縱身法,由墻頭躍落地面,輕踏水花,徑直朝棋室奔去。離棋室越近,我心跳越快,正依稀望見棋室中人影,卻忽然記起:「哎喲,不好!我現下已是附體之身,如何可貿然與師尊相見?不知不覺間,我腳下不由放慢,心內一陣酸楚:「師尊以為我還在棋娘處學棋,卻那知我魂魄飄零,依托他人之身?」腳步遲疑中,將將到了池邊,遂隱身於巨石後,向棋室張望。棋室設門較小,入口隱在曲廊盡處,房屋橫朝院內,臨池開了一排窗,窗子開得甚大甚低。平日若是敞開窗來,池水泛波,清風徐來,弈者坐於室中,卻飄飄然有在野之感,而從外邊看棋室,對弈者更如在畫中,渾不似人間氣象。我學棋時,最喜在那兒勾留盤桓。或許是因大雨的緣故,此時棋室只有一扇窗子開了一半,恰好能望見棋娘,她面西而坐,似正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