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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尋得意志薄弱、神志不清或是死去不久、軀體尚溫的rou身,方能附體重生。可是,倉促之間,哪兒又能找到合適的rou身呢?我向四周看去,園中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影。幾步之外,地面遺有我剛才流的一灘血跡,秋風咋起,不時有零零散散的落葉飄落其上。沒了軀體,手腳和胸腹的知覺卻還在,我試著跨出一步,感覺自己竟輕飄飄的滑了過去,空空蕩蕩的,收不住腳,全然不由自主。一瞬間,我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悲傷:我不再是人了……我是個鬼魂!雖然魂魄離體早已發生,卻直到此刻才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單和害怕。我腦中不由回思師尊所交代的一切細處,生怕行差一步,落個萬劫不復。徘徊不定中,我猛地想起:為何師尊和師伯、三師兄被全真妖道殺害,卻未能得以附體重生呢?難道是一時都未找到合適的rou身?未必!未必!突然之間,我內心深處隱隱約約地恐懼:哎呀……錯了!完全錯了!離魂附體術因太過危險之故,只停留在道法術理的階段,從未經過親身體驗。先前還以為,只須rou身解體,魂魄自然逸出,只要道力夠強,便能重新凝聚。可是,適才我魂魄離體之際,明明是因內竅早已洞開之故,魂魄才得以順利離體重聚!皆因解體時,魂魄還須在瞬間沖破內竅關口,否則,魂魄滯留體內,失去rou身依托的真氣無法將斷續飄逝的魂魄攏聚,真氣與魂魄都將歸于虛無!除非師尊他們的功力能使體內真氣瞬間打破內竅約束,否則,貿然施展離魂附體術,則是自尋死路!可是平日苦苦修煉都未能打通內竅,又豈能在臨死前瞬間突破竅關?師尊呀……難怪師尊臨亡之際會傳來遇難訊息,以前我雖知師尊遭難,內心還隱約地抱有驍幸心理,或許師尊能憑借附體術逃得一線生機,如今才知全是妄想!我心中悲痛莫名,繞園飛走,大痛徹身。一定要找到合適的rou身!我心中狂喊,我要為師尊報仇!悲痛驅使之下,我下定了決心,往園外飄去:哪怕挨個人挨個人試一個遍,我也要活下去!過了園門,飄到長廊,見有一個賈府婆子碎著小腳匆匆奔來,我稍一遲疑,心想:總不能附體后變成這樣一個年老婆子吧?那倒不如干脆死了!不知如何,竟想起自己變成了這個年老婆子,躺在榻上,撇開腿來,正給一個老漢戳弄。不禁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和難堪,暗罵了自己一聲荒唐。正尋思間,那賈府婆子已擦身而過,帶起一股涼風,卷得我一陣不舒服。我繼續往前飄行,心想:是了,須得找個男身,否則日后難免遭男子羞辱!穿過長廊,是賈府老太太居住的正屋,四處悄無聲息,往南出去,便是大夫人和賈似道居處,兩個小廝在院中備馬,右邊彎下腰的那個小廝身子瘦弱,長得還算清秀,我心下一狠,朝他撲過去。“啊”的一聲,那小廝大叫:“趙成,你干嘛推我?”另一個小廝正在一邊理著馬韁,聞言發愣:“見鬼!誰推你了?”那小廝站直身來,摸摸腦門,神情迷糊:“那怎的我無緣無故閃了一下腰?”那喚作趙成的小廝陰陽怪氣:“陳安,不會是想小荃姑娘想瘋了吧?哼,昨兒看你一夜沒睡,今天盡犯迷糊了?!?/br>那叫陳安的小廝臉色一白道:“胡說!”“快!齊管家吩咐,龔護院一會得上江西給老爺送信,大公子……”趙成岔開話題,壓低聲音道:“大公子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啦?!?/br>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敢吭聲,默默地置上馬鞍,理著腳蹬。失去軀體后,我本無形無狀,剛才那一撲,其實是以一團真氣接近于那叫陳安的小廝,卻覺著他雖長得清瘦,體內生機充盈,反被彈了回來。正欲轉身離去,聽那趙成一說,頓時想起大公子久病垂危,正是最合適不過的rou身!于是返回長廊,往大公子居處飄去。誰知才過長廊一半,一陣風兒吹來,“四肢百骸”要散開來了一般,身子輕飄飄的離了地面,貼附到了廊頂,若不是被擋著,似乎就要隨風飄逝而去,大駭之下,忙凝神定氣,好一陣緩過來,眼前景物次序浮現,才重又變得清晰,心知離魂魄消散的時間已不多。卻見眼前這陣風勢甚是惱人,此時恰是初秋時節,季候交替之際,北來之風“呼呼”直刮,勢頭正猛,似乎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我心間愈來愈透著空涼,止不住渾身輕抖,這正是凝聚魂魄的真氣不繼的跡象,不禁心下叫苦。這時,后邊腳步聲響,一股酒氣先飄至“鼻”端。我回頭一望,見廊下走來數人,一名賈府家丁在前引路,后邊跟著三名玄袍方士,從左至右,由高到矮并行而至。觀其容貌,皆丑怪無比。左首一人高高胖胖,軀體粗笨,橘皮一般的粗臉能看見一粒粒凹洞,滿面紅光,噴著酒氣,卻竭力作出肅穆莊重之色。中間一人,牛鼻沖沖,眼中白多黑少,神色呆滯。右邊那方士,身子瘦小,干巴巴的弓著腰,一對鼠眼停不到一處,時刻在滴溜溜轉個不停。我一看之下,雖在傷痛中,卻差點噴出笑來,這幾人的模樣正是時下最流行的招魂辟邪兼治病賣符的方士樣子!漢末之后,民間漸有不修道法、專事畫符設壇號稱治病除邪的方士,游走四方,騙財騙色,人數之眾,甚至超過修習功法的道士。不知從何時起,愈是相貌丑怪者,愈是受人歡迎追捧?;蛟S容貌愈丑,愈會被人當作奇人異士的緣故吧,便如白發蒼顏的郎中,更被人視為醫術高明之士一般。這幾個人,若僅從相貌上來說,鐵定是當世罕見的異人無疑了。等他們走過,我忍笑撲將下去,緊貼在左首那高胖的方士背后,仗著他又胖又大的身軀遮去了大半風勢,縮著身子往前飄去。前行間,眼前景物漸漸飄忽起來,身子幾次差點被風吹散了去,我心下著急,嫌那高大方士走得太慢,暗運一口真氣,凝成一線,銳如針刺,往他脖子吹去。他后頸一縮,卻沒什么反應。我暗罵了聲:果然是蠢笨如牛的貨色!連著幾口真氣朝他耳后xue道刺去,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