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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算指著兒子翻身,結果出了這樣的事兒,不管是不是局,鳳雛宮那位算是徹底完了。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自己呢,吹虧在沒兒子上,不過再等一程子,兒子無論如何都會有的。 皇后閑適地坐在南炕上,一手搭著紫檀炕桌,一手捏著精巧的銀匙,舀糖蒸酥酪吃,“讓她們給棗兒去了核,剁得碎碎的加進去,好克化,味道也比先前妙。你吃呀,姑娘在外奔波,少不得受寒,多吃些棗兒有好處?!?/br> 星河托著荷葉盞謝恩,縱然不喜歡,也得領人家這份情。 皇后在深宮,外頭的耳目暫且沒有那么靈便,剛從星河這里得知暇齡的死訊,細細打聽經過之余,竟還能吃得下去東西。 “這位大公主,往常也是受慣了恩遇的。當初和延齡她們一塊兒學女紅,旁的公主都老實,怕做得不好叫師傅訓斥,只有她,不歡喜了敢反過來罵師傅。過節那陣兒皇上查驗課業,她應付不了,讓宮女幫著繡,誰敢說她一句不是?”言罷復抿唇一笑,“倒不是編排死人,我只說慈母多敗兒,要是左昭儀那陣子就嚴加管教,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步?!?/br> 說得雖謙和,里頭未必沒有墻倒眾人推的嫌疑。問問這位惠皇后的意思,這會兒拍案大喊一聲“你也有今天”,恐怕才遂她的心意。星河只管說順風話,酥酪甜得起膩,到底還是放下了,掖著兩手道:“左昭儀這回自身都難保,暇齡公主自盡后,下一個便輪著她了,一切還得娘娘做主?!?/br> 正說著,宮人立在廊下回稟掖庭令來了?;屎蠓畔绿鸨K站起身,撫了撫裙門扭頭沖她一笑,“還是咱們過鳳雛宮吧,我怕左昭儀腿軟,走不得道兒?!?/br> 星河應是,這時候不該她沖在前頭,只挨在一邊做個陪襯就行了。掖庭令是個話多的,見了她不住寒暄,問那個被霍焰收養的孩子好不好,星河答得三心二意,“那次之后我沒去過國公府,這程子怪忙的,也不知那孩子怎么樣。昨兒遇見樞密使順嘴一問,說挺好?!?/br> 掖庭令抱著袖子晃腦袋,“可憐見兒的,也算他命好,否則給賣到外邦去,誰知道會不會叫那些野人當菜吃嘍……” 說話兒進了鳳雛宮,可是以前那樣祥和精致的宮室已經不見了,進門便是滿地狼藉。披頭散發的左昭儀抱著枕頭席地而坐,語不成調地喃喃著:“我的暇齡……我的女兒……” 皇后看了星河和掖庭令一眼,“這是怎么了?” 掖庭令說:“別不是瘋了吧!”一面上前問話,“娘娘,您哪兒不舒坦呢?皇上有旨意給您,您得接旨啊?!?/br> 可是她置若罔聞,連視線都沒調過來一下。 面對一個瘋了的人,新仇舊恨都報不了了,皇后有些敗興,原本還想見識一下這位昭儀娘娘喪家犬般的落魄,現如今她連人都認不得了,再多的失態都不能令人解恨了?;屎筝p輕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不拘那些俗禮了吧?;噬系闹家馐窃趺凑f的,照著上意承辦就是了?!闭Z畢愁苦著臉道,“終歸姐妹一場,我不忍心瞧,宿大人和仇大人看著辦吧,我就先回了?!?/br> 星河和掖庭令長揖送走了惠后,轉頭看時,左昭儀眼里分明滿含了淚。那眼神是清醒的,不過不肯在死對頭面前示弱,寧愿裝瘋,也不愿意挺腰子讓她往臉上啐唾沫。 掖庭令和星河交換了眼色,“娘娘……” 左昭儀站起身,抿了抿發,理了理裙裾,“上意如何?賜死么?” 星河猶豫了下,說是。 她笑起來,“我十七歲進少陽院,整整二十五年,隨王伴駕享盡榮華,今天固然一死,這輩子也沒什么可惜的。我只是覺得不甘,受了這樣的冤枉,女兒不明不白先走了一步,兒子遠在千里之外,連娘和meimei的死訊都不能及時得知?;羟嘀鳌@招釜底抽薪果然是高,我要是早知今日落得這樣窘境,當初就應該先下手為強?,F在說什么都晚了……晚了……”緩緩轉過頭來,看著這個心狠手辣的女官,嘲訕一笑道,“宿星河,別以為現在倒戈,太子就能放過你們宿家。他暫且不動你們,不過是為搏一個寬宏的好名聲。宿寓今當過日講的總師傅,太子欺師滅祖,說出來總歸不好聽么。等著瞧,等他登基,他會一個一個收拾你們,到時候你們宿家還不如咱們呢,你信么?” 掖庭令像聽見了了不得的大新聞,直勾勾看著星河。太監就是事兒多! 星河原本還忐忑,但在聽了她的這些話后,反而平靜下來了。轉身微微一頷首,后面端著金屑酒的宮監上前來,杯盞還是華美的杯盞,里頭的酒,泛出了沉沉光暈,如同繚綾般絢爛。 星河依舊恭敬,但話卻說得入骨,“這就不勞娘娘費心了,將來太子如何處置宿家,都是后話。臣只知道娘娘對下并不和煦,倘或娘娘有機會高坐鳳椅,宿家恐怕敗落得更快,臣說得對么?” 左昭儀臉上的rou絲兒猛地一抽,她膽敢直言頂撞她,然而自己卻再也指派不動任何人來掌她的嘴了。 年世寬從門后露出了半張哭笑不得的臉,這種奴才,樹倒猢猻散時,連尸都沒法替她收。左昭儀輕蔑地轉過了臉,伸手拿托盤上的酒盞,也許多少還是有些懼意的,可尊嚴不容她卻步。她的臉白得發涼,默然凝視了良久,最后橫下心,仰脖一飲而盡——杯子從她手里脫落下來,撞擊青磚發出一聲輕響。她轉過身,從容坐上南炕,在一片日光下,戴上了她的鏤金菱花翡翠護甲。 貍奴跳上來,還如往常一樣盤身臥在她腿上。她低頭,一下一下慢慢撫摸它,走到末路上,只有畜生對她不離不棄。 毒發作的時候,疼得冷汗淋漓,她依然咬牙坐得筆直。星河最后不忍看了,和掖庭令交代一聲,匆匆走出了鳳雛宮。 站在大太陽底下,還是會覺得徹骨寒冷,這皇宮大內就是這樣,看著花團錦簇,其實輝煌與冷燼僅一線之隔。她這回弄垮了左昭儀這一支,簡郡王回來不知會怎么樣,說不定會生吃了宿家。接下去她還得想轍禍害他,她自暴自棄地想。打蛇不死后患無窮,生了反心的奴才,不一口氣滅了舊主,終日都不會安心。 腿里好像沒力氣了,她背靠宮墻緩了緩。如果說生死,控戎司里看慣了,有什么了不得??墒亲笳褍x母女的下場,讓她徒然生出些兔死狐悲的感慨來——宮里的女人,性命都系在一人身上,哪天叫你去死,不過一杯酒的工夫而已。太子說要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