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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許你做汀蘭院管事?” 夢梨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婢子求二奶奶垂憐……” “離了奴婢,婢子的娘也活不了了?!眽衾姹粐樀美婊◣в暌魂囃纯?。 若是沒記錯,臘梅也是有家人的,斷不會為了銀子和職位去干這種事。 利誘不成,只怕是威逼了。 何家賢定定心神,復又躺下,留下夢梨戰戰兢兢,小聲求著回應:“二奶奶?” “有人要害我性命?!焙渭屹t嘟噥一句,翻來覆,深深嘆口氣,很是為臘梅可憐。 “……”夢梨站在底下聽了,神色昏暗不定,半響才咬牙跪了下來:“婢子愿意去,求二奶奶照顧好我娘?!闭f完“砰砰砰”磕了三個頭:“二奶奶吩咐!” 何家賢本是無意識的嘆息,驟然聽見夢梨這般堅決的話語反而受了驚嚇,急忙一咕嚕翻身起來:“你說什么?” “婢子愿意去為二奶奶報仇!”夢梨幾乎是哭著說完了這句話,語氣卻是斬釘截鐵:“二奶奶不是那害人的人,可是若是別人欺負了您,奴婢,奴婢一定要去跟那人拼命的?!?/br> 何家賢大為震撼。 “奴婢曾經想岔了,差一點就走錯了路,若非是二奶奶心存良善,放過了奴婢,奴婢……”夢梨說著泣不成聲:“二奶奶卻不計前嫌……其實二奶奶都知道,卻裝作不知道,還怕傷了奴婢的心,還用著奴婢,好生相待,婢子的一等丫鬟份例也還在……” “婢子的娘聽說了,非要來給您磕頭,被婢子攔住了。婢子那時候就決心好好報答二奶奶……只求二奶奶能善待婢子的娘親?!眽衾婵薜钠怀陕?,終究還是害怕的。 “我說笑而已?!焙渭屹t寬慰她:“我再怎么受委屈,也不至于拿你們的性命去做這種事,趕緊起來吧?!?/br> 夢梨還是跪在地上,哭得鼻涕都出來了。 “難道還要我大著肚子扶你?”何家賢板著臉。 夢梨急忙起來:“奴婢不敢,二奶奶坐好?!?/br> “這些都是吉祥跟你說的?”何家賢想來想去,那時候提拔夢梨時,她還一門心思想搭上方其瑞。加上她一向膽小怕事,怯懦柔弱,不該會這樣聰明注意到這些。 “是紅梅?!眽衾娴皖^:“奴婢性格怯懦,又容易受人挑唆,給二奶奶添了不少麻煩,若非二奶奶心胸寬廣,待人寬厚,奴婢早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紅梅說,她見過夫人和大奶奶的手段,奴婢該慶幸還能留在汀蘭院?!?/br> 何家賢愈發覺得紅梅比她想象的還要能干,只記在心里,吩咐夢梨去睡覺,又叮囑道:“今晚我說的話,不要對人提起?!?/br> 夢梨忙不迭的點頭:“奴婢定然是打死也不說的?!?/br> 翌日一早,穿戴整齊,何家賢來到陳氏的鶴壽堂。 陳氏沒有什么異常,照例吩咐她坐下,也如同往常一樣客氣地叫她吃早飯。 周氏先一步像往常一樣推脫了。 何家賢卻一反常態坐了下來:“如此多謝母親?!?/br> 在場的人莫不驚詫。 何家賢卻像是沒瞧見他們難看至極的面容一般,挺著大肚子坐了下來,吉祥受了叮囑,也徑直拿碗給她盛了一碗粥,然后并不去拿餐具,徑直從荷包里拿出一雙筷子和一把湯匙:“二奶奶請用?!?/br> “老二媳婦,你這是什么意思?”陳氏終于沉不住氣,驚怒交加:“吃飯就吃飯,拿喬作勢給誰看呢?你父親可教過你對長輩這樣大不敬?” 這個“不敬”的罪名壓下來,足以讓何家賢被休棄。 周氏也笑著道:“弟妹,你這是干什么?” 何家賢笑笑的道:“大嫂若是沒什么事,可以先回去,我這邊會伺候母親吃飯的?!?/br> 陳氏臉色難看到極致。 周氏見來者不善,大概也不想沾惹戰火,因此悄悄避到門口,見陳氏沒說什么,趕緊行個禮自覺地溜走了。 自打合景流產后,她一門心思想著生孩子,外間的事情一概不理會,再不像以前那樣成日里打聽八卦嚼舌根。 周氏還沒離開院子,就聽見里面陳氏砸了一個什么東西,細細碎碎的“噼里啪啦?!?/br> 何家賢既然撞著膽子來了,就斷沒有被嚇回去的道理,冷眼瞧著陳氏摔了碗筷,只慢條斯理的喝著粥。 “毫無尊卑的東西!”陳氏怒罵。 何家賢喝著粥。 “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陳氏幾乎要掀翻了桌子。 何家賢喝著粥。 陳氏一肚子氣沒處撒,又不能對何家賢動手——她懷著身孕,不能打。 而且,是她叫何家賢坐下來吃早飯的。 只是,平素的客套話,某人卻毫不客套了。 這才是讓她難安焦灼的地方。 陳氏越發怒,何家賢反而越淡定,剛開始惴惴不安的感覺逐漸淡去。 她發覺,以往她對陳氏的恐懼,一方面來自于出身的自卑,另外一方面,來自于對她的不了解,因此下意識將她放得高高在上,自己卑躬屈膝避之不及。 當陳氏將她逼上絕路,不得已而反攻的時候,卻意外發現,她,不過如此。 一碗粥喝完,陳氏的耐性已經被消磨殆盡,她終于懶得發火,也冷靜下來。 “老二媳婦可是嫌汀蘭院膳食不好,想搬去莊子上休養?”陳氏出聲,敢惹她,那就讓她知道厲害。 把她挪到莊子上,再趁機給方其瑞塞幾個美妾,等她生下女兒,回來還得跪在她面前求她。 否則,她就等著在莊子上孤獨終老吧,方家再也沒有這位二奶奶了。 “母親誤會了?!焙渭屹t終于從金娘子汗如雨下的面容上,瞧出幾分端倪。 吉祥剛拿出專門準備的筷子時,陳氏除了奇怪和驚訝,并沒有什么別的表情,不像是故作姿態。 而她剛才的怒不可遏,說明她很可能不知情。 何家賢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媳婦今日過來,就是想提醒母親一句,趕緊將公中的銀子還上吧,媳婦不知道哪日就說溜了嘴?!?/br> “你敢!”陳氏冷笑:“別以為抓著我一個把柄,就總是肆無忌憚的要挾我。那公中的銀子你大嫂已經填補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出來說,是何用意?!?/br> “既然大嫂已經填補了,母親又何懼我總是拿出來說呢?!焙渭屹t笑笑:“那各院管事從公中領的銀子,大概都還是周氏的票號吧?!?/br> 這也是陳氏不敢說破的原因。 她雖然強逼周氏暫時替她補上了虧空,但是只能在銀錢上不被人察覺。若是真的過問,不需細查,就能發覺那銀子是周氏的陪嫁錢,自然是周氏娘家錢莊的票號。 而公中的銀子,用得都是方家的票號。 方老太夫人當初分家時,偏心把所有的產業都分給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