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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生氣了,總歸給她點面子,做做樣子而已,今日不用伺候了,你先回去?!?/br> 何家賢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謝了,拉著吉祥的路上一路笑瞇瞇的,吉祥卻比較敏銳,低聲道:“二奶奶,有人在跟著我們?!?/br> 何家賢一愣,自己家還搞這一套?忙回過身去,卻除了幾個打掃的仆人,并沒有什么可疑人影。 吉祥拉著她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后快速閃身,何家賢一回頭發覺人不見了,就聽吉祥在后面叫:“是誰?”卻是吉祥將一個有些眼熟的丫頭按在了花叢后頭。 待看清了,何家賢才發覺是昨日罰跪的那個臘梅,吉祥也認出來,忙松了手,臘梅臉有些紅腫,像是被誰打過,見了何家賢,低著頭不言語。 吉祥忙問:“你跟著我們做什么?” 臘梅兩手絞衣襟好大一會兒,才似乎下定了決心:“奴婢,奴婢有事要跟二奶奶說?!庇肿笥宜念櫫讼?,頗為警覺。 見周圍沒有人靠近,才壓低聲音道:“奴婢有個好朋友,叫青梅?!?/br> 何家賢便驀地想起那個因為被冤枉耽誤陳氏命令的丫頭,忙道:“她不是被賣出去了嗎?” 臘梅點點頭:“過得還好,只是奴婢有樁事情壓在心里太久了,實在是難受……”她既然下定決心要說,就絕不耽擱,快速道:“青梅臨走時,怕沒有什么好下場,哭著對奴婢說她是被人冤枉的?!?/br> 何家賢不作聲,想到上次聽到兩個小丫鬟閑聊,大概就是這事,只聽臘梅繼續說道:“她說她就是舅奶奶她們快走的時候收到夫人的傳喚,叫她去請您的,先前舅奶奶她們來的時候,她在旁邊,聽見大奶奶問要不要去請您,夫人說……說……再等等?!?/br> 臘梅一鼓作氣說完,也不敢多做停留,抬起頭看了何家賢一眼:“奴婢覺得二奶奶是個極好的人,不該受這種冤枉?!?/br> 說完一溜煙跑了。留下何家賢與吉祥面面相覷。臘梅的一席話,幾乎坐實了何家賢對陳氏的猜想:她就是針對自己,故意設局讓自己難堪。 當初她聽到風聲之后,回屋去便與吉祥說過,只是沒有確鑿證據,又不好胡亂猜測,因此便放在心里,只當做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真相,何家賢愈發郁悶——她連犯了什么錯都不知道,就被人這樣擺一道?實在不甘心。 可是卻無可奈何。 只能慶幸陳氏這次輕易就饒過吉祥。主仆二人心事重重回屋,瞧見方其瑞也在,眼前一亮:“還是你高明?!?/br> 方其瑞見她的樣子就知道沒事,嘴角抽了抽。何家賢想到這些麻煩事:“給我解釋解釋?!?/br> 方其瑞哪里有什么解釋的,他昨日就是為圖個清靜。吉祥對她來說不過是個伺候人的丫頭,并沒有什么特殊,只要何家賢別鬧騰了,給他惹事。她稱病叫丫頭回去,陳氏也沒什么理由怪她,大不了接著罰吉祥唄。 便尷尬的笑笑:“有什么解釋的,這里面門道多了去了,以后慢慢再說?!?/br> 還能等到他慢慢說?何家賢急死了都。她本以為陳氏不過是想拿捏她而已,如今發覺陳氏根本就是看她不爽,那么別說自由了,能不能保住小命繼續生活都兩說,哪里還有耐心等待:“不能慢慢說,必須快快的說,你不知道,我真是比竇娥還冤?!泵Π雅D梅的話說了。 而且被冤枉就算了,還帶來了不少后遺癥——比如方玉煙白天打了她,晚上又想來打她。 更可怕的是,陳氏對方玉煙的縱容。 這兩個看她不順眼,卻又是府里最有權威的人,她想起來后脊背就涼颼颼的。 方其瑞聽了她的冤屈,嗤笑著說道:“這有什么,你慢慢瞧著,以后比這委屈的事情還多著呢,多長點兒腦子吧?!?/br> 何家賢看他似乎不太愿意明言,越發郁悶,無頭蒼蠅似的在門口亂轉,陡然想起來一事,撲過來抓住方其瑞的衣襟:“我今天戴的是梅姨娘送的頭面,你早上叫我取下來,是不是知道不妥當?” 方其瑞冷笑:“我還當你永遠不會覺得不妥當呢?!?/br> 何家賢不由得羞愧,她的確是沒想到這一層,要不是沈姨娘點破……慢著,沈姨娘? 何家賢仔細回想,幾個姨娘中,出了林姨娘是陳氏的陪嫁婢女,經常在陳氏屋里之外,來往最勤的,也就是沈姨娘了。 她不是無意的,是帶著惡意的揭發了自己!至于陳氏是不是一開始就看到只是沒說,她實在想不起來。 但沈姨娘揭破之后,陳氏卻是一句話沒有說,自己受的責罵,全是來自在于薛氏等幾位夫人…… 何家賢后背愈發涼颼颼,瞧著方其瑞事不關己的樣子,心里一時來氣,指著他道:“你還好意思冷笑,要不是你,我能到這里受這些罪?” 方其瑞沉默,臉色難看。 何家賢本來委屈得不行,見他沉默又一下子心虛起來,自己嫁過來是雙方父母的主意,方其瑞連自己是圓是扁都沒見過,關他什么事? 便嘿嘿笑著,緩和氣氛道:“我……我實在是憋屈,你不知道,院子里胡mama成天看著我,像一雙眼睛,我做什么都不自在……還有那個紋桃,像是我欠她幾百兩銀子一般……母親我也看不清楚,有時候對我很好,和顏悅色像個仙女一般,有時候又突然變了一張臉孔,像是地獄里的羅剎鬼……嚇得我成天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出這個屋門,就覺得滿地都是地雷,不小心就會把我炸得體無完膚……” 她很少有人可以傾訴,即便吉祥,也是想對策的說,吐露心聲的時候少,便忍不住繼續說道:“……我以前在家里,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大聲說話,可以隨意吃東西,我娘疼我,有什么事都跟我商量……黃伯黃嬸對我好,每天都問我愛吃什么才去買菜……可我在這里……”她強自忍住眼淚:“……就像是在坐牢一般……” “不……不……或許連坐牢也不如?!焙渭屹t吸吸鼻子:“坐牢好歹不用擔心安危,只是沒有自由罷了。而我,就像是坐在群狼環伺的寶座上,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可周圍,卻挖著一個個深坑樣的陷阱,里面都是蛇蟲猛獸,稍不注意,那毒蛇的信子,就往我身上舔過來……”何家賢嚇得直哆嗦,眼淚終于忍不住撲簌簌落下來:“我害怕……我吃飯的時候開心,吃完了就害怕……我領銀子的時候很開心,領完了卻立刻就要花光,手上沒錢了也害怕……家里不來人我害怕,怕胡mama她那雙眼睛老是盯著我……家里來人我也怕,怕不小心又出丑丟臉無地自容……” 她的手被方其瑞的手捏住,盈盈弱弱不足一握,何家賢沒有察覺,猶自如風中殘燭抖的厲害:“我想像大嫂那樣能在所有人面前談笑風生,能大聲說話,能做事不被嘲笑……可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