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來豈還有命在？宣竹嚇得臉色白得像紙一般，虛汗淋漓：“奴婢有口無心，二爺恕罪，二爺恕罪……”不住地“咚咚咚”磕起頭來。

    方其瑞卻不耐煩與她分辨，只冷酷著臉龐，眼睛都不抬：“胡mama還不來?”

    “婢子罪該萬死，求二爺開恩啊，婢子知道錯了，日后一定好生服侍二奶奶，再不敢胡說八道……”宣竹聲淚俱下，凄慘無比。

    她跪著爬到何家賢面前，攀扒住她的雙腿，緊緊抱著不松手：“二奶奶開恩，二奶奶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胡說八道，奴婢自己掌嘴給二奶奶認錯……”說著就左右開弓噼里啪啦扇起巴掌來，是下了狠手的，不幾下左右兩邊都紅腫起來。

    何家賢瞧著于心不忍，抬眼瞧著方其瑞，對方卻像個沒事人一般，扭過頭倚在矮榻上，cao起她看過的話本饒有興致的看著，似乎沒有宣竹這個人和凌厲作響的巴掌聲。

    宣竹見何家賢動了惻隱，愈發賣力，更是加了力度，嘴角已經隱然有血跡，說話含糊不清，臉頰腫得像個血包子：“二奶奶，奴婢也伺候您這么些天，您是個慈心的，就饒了奴婢這回，奴婢再不敢了……”

    聞言間胡mama聽命進來，見著場景先是嚇了一跳，堆笑著討好地問何家賢：“二奶奶，宣竹這丫頭是怎么了？”

    “你還有臉問！”紋桃聲色俱厲，指著胡mama：“夫人命你來管院子，二奶奶和二爺對你也是信任有加，你是怎么做的，縱著奴才欺主？”

    “哎呦我的好姑娘，這話是怎么說？”胡mama被這項指控唬得嚇了一大跳，討好的笑容更濃，幾乎都快丑成一朵花。

    “二奶奶不過是讓宣竹去熱粥，宣竹便發了火，將粥潑在桌上，說她也是有脾氣的……”紋桃話還沒說完，胡mama已經是心驚rou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待紋桃說出方其瑞命她處理時，她已經回過神來，立時便道：“老奴管教不嚴，這就示下二爺，是打板子還是發賣出去……”

    “先打五十個板子，打死不論?！狈狡淙鹇龡l斯理的開口，似乎一條人命并不算什么，又對胡mama道：“你也自去領十個板子吧?！?/br>
    胡mama沒料到自己這么干脆還要受處罰，思忖了半響開口：“老奴自然是有罪當罰，可這奴才欺主，老奴并不知情。二爺您也明白，宣竹這丫頭雖然是夫人吩咐了要協助老奴管事并伺候二奶奶的，可她從來不聽老奴的指派，比如擅自去書房伺候……如今既然已經這樣，少不得也要回夫人那邊一聲?！?/br>
    宣竹急忙磕頭道：“胡mama說的很是，奴婢愿意受罰，夫人怎么罰奴婢，奴婢都認了，畢竟奴婢從前伺候夫人那么久……”

    這便是搬舊主來壓制方其瑞了。

    何家賢先前聽說要把宣竹打死，自己先嚇了個半死，覺得她也有幾分楚楚可憐，正待求情，卻見胡mama已經伶牙俐齒搬了夫人出來，頓時又覺得可恨地緊，立刻默不作聲靜觀事態。

    方其瑞聽見要去回夫人的話，臉色大變，甚是難看，眼神陰沉地幾乎滲人，何家賢冷冷的打了個寒顫，就聽他沉如水的嗓音：“不用回夫人了，既然知道錯了，就自去領二十個板子，降為末等丫鬟?！?/br>
    宣竹一聽如同得了特赦，忙不迭的磕頭串串：“多謝二爺，多謝二爺，奴婢來日做牛做馬報答二爺……”

    胡mama心下得意，面上勉強忍住不顯露出來，嚴肅地應著，又囁喏著自覺的問：“那老奴先出去了？”她是想知道二爺有沒有放過自己。

    方其瑞像是很生氣，根本就不看一眼她，只臨回頭深深看了下何家賢，鐵青著臉大踏步出去，紋桃急忙跟著出去。

    場面尷尬，呼吸之間落針可聞。

    胡mama率先反應過來，訕笑著福了禮：“那奴婢帶宣竹去領板子?！?/br>
    宣竹早已經半跪半爬往后挪到門口，對著何家賢磕了兩個頭，才被胡mama拖著出去。

    待到臺階時，紋桃滿臉堆笑：“二爺命奴婢監督宣竹受刑?！?/br>
    胡mama訕笑變得愈發扭曲，剛露出的得意笑容也凝固了，片刻后回過神道：“自然是應該，辛苦姑娘?！?/br>
    驀地遭了這一趟變故，何家賢有些如履薄冰，腦子里只不斷回顧這些場景，一時想的頭大如斗，居然鼾鼾得睡了過去。

    待醒來已是日落時分，胡mama照例將阿膠固元膏端來，何家賢并不是很喜歡吃這個，接了放在一邊，胡mama笑著勸道：“二奶奶還是趁熱喝吧，等晚間涼了喝了著風不好?！?/br>
    ☆、五十二章 干戈

    何家賢十分煩她咄咄逼人，只是她有陳氏這把尚方寶劍，只能讓步。更兼今日沒章沒法的調擺宣竹，卻弄了個尷尬收場，別說面子，自己作為主子的里子都在下人面前掉光了，跟沒穿衣服一樣渾身難受，便不好再說胡mama，端起來一飲而盡，胡亂擦了嘴：“我去看看雪梨?！?/br>
    這次胡mama倒是很識趣的沒有攔著，左右不過是在汀蘭院。

    雪梨倚在大通鋪的床頭，一旁春杏被指派著端茶送水伺候，見何家賢進來，死活挪下來跪著行禮，被她攔住，問候了一下，雪梨忙道：“好多了，二奶奶何苦來這種地方，別臟了腳?！?/br>
    何家賢聽了這話尤其舒服，心中不由得感嘆難怪人人都想當上位者，被人尊捧著果真飄飄如身在云端，無比受用。

    這院子，乃至這方府，估計也只有這兩位把自己當主子。

    正想著，隔壁間傳來宣竹的聲音“春杏你個死丫頭，想死也不撿個好地方，姑奶奶叫你伺候是看得起你，你瞎跑什么？我的茶呢？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春杏聽完面上一白，匆匆沖何家賢行了禮一陣風似的跑到隔壁去。

    雪梨撇撇嘴：“都打成那樣了，還拿自己當奶奶呢？”說著似乎才發覺何家賢還在屋里，急忙捂了嘴：“奴婢僭越，請二奶奶責罰！”

    何家賢擺手說不妨事，又問道：“怎么你們兩個受傷，只春杏一個人伺候，我記得很有幾個末等小丫鬟的？”

    雪梨不屑地沖外面努努嘴：“二奶奶心疼奴婢，奴婢就只能當二奶奶是自己人了。院里那位，不過是奉了夫人的命管事罷了，也正經當起主子來了，偏排兩三個丫頭婆子在旁邊伺候呢?！?/br>
    頓一頓瞧瞧何家賢并沒有動怒，咬牙說道：“奴婢受罰，不過是雞蛋里面挑骨頭，硬拉扯著算上的，隔壁那位，錯都是實打實的，這樣欺負二奶奶，居然也是打了板子完事，這汀蘭院，到底是夫人的汀蘭院，還是二爺的汀蘭院……”

    何家賢聽她氣憤不已，忙勸道：“二爺都沒說什么?！彼透鼪]有立場說什么了。

    “二奶奶您不知道，二爺也憋屈著呢?！毖├嬉宦犨@話眉尖若蹙，頗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