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轉身。

    條地，我察覺到他是抱著一種什么樣的心情說出報仇那句話的。

    和高漸離一樣，抱著必死也要去的心情！果真是兩師徒，在倔強這點上還真是相似的可以?！班?，那老夫就等著陸丫頭你親自來迎?！毙旆蛉诉€是沒轉身。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我知道自己此時說什么都蒼白無力。

    翌日，狐貍終于從屋頂上落下來。嗯，就是落下來，直接、了當，痛。彼時，我正在院子里練習高漸離交給我的武功，他兩跟好兄弟似的背靠背在屋頂上打盹。

    那和諧安寧的畫面讓人很難想象他們昨天白天還打得死去活來。

    “喂喂喂！你沒事吧？！”高漸離趴在屋檐后面的茅草上，朝院子的方向伸著手?？雌饋硭窍胱プ『?，結果卻什么也沒抓到。

    我過去扶起臉朝下的狐貍，仰頭時看見高漸離忍笑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我懷疑其實是他把狐貍踢下來的……因為就憑他那具已經閑的“生銹”的身子，眼下是打不過狐貍的。而且昨天又受了委屈，保不準心里一直記著愁呢。

    不過，高漸離的人品又擺在那里，讓我難以確信這一推測。若是換做狐貍，小娘我倒是絲毫不懷疑。

    “嘖嘖嘖嘖——鼻子好痛！”狐貍用手覆住臉，感覺就要飆淚。我趕緊掰開他的手給他擦干凈泥漿，拽著他進屋子檢查破相沒有。高漸離縮回屋頂，對著冒出山頭的太陽發呆。

    他在想一個問題——明明出了太陽，為什么還冷得骨頭打顫??？難道是自己的身體太久沒鍛煉了？

    “我的臉，沒事吧？”狐貍難得臭美的問我，他一向自信，從不在乎這個問題。今天是怎么了？現在是在銅鏡前照了又照，現在又抓著我問。

    我極其認真的第五次回答他：“沒事，除卻紅腫了一塊之外都很好?！蔽覜]說謊，他是臉著地，鼻子直接被撞得紅腫。

    小龍在隆起的被子里動了動，繼續呼呼大睡。床榻上都還有一只喝空了的小酒瓶。

    “唉，我可不想讓我的孩子看見一個破了相的爹?！焙偤鋈桓锌拿约旱南掳?，目光在我的小腹上跑來跑去。那樣子像是在思索一件積極重要的事情。

    我不禁“噌”地紅了臉，原來他在乎這個問題是因為這個？！

    “別看了，還沒有……”我的聲音越來越小，之前郎中不是已經確認過了嗎？還有，狐貍那樣看人實在是太灼人，盯得我整個人都要燃起來了。

    他忽然瞇起狐貍眼湊過來將我撈到懷里：“夫人，那我們就趕緊生一個？”

    “……”我呼吸一滯，臉更燙了，“狐貍，你正經點。這是在鬼谷，不是在豢龍城，你別肆意妄為。影響不好?！卑?！我再說什么??？！腦子不好使了嗎？

    我還在糾結自己的話是不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狐貍卻將我推開一些扶著我的肩膀一臉認真道：“我哪里不正經了？我比什么時候都正經?！?/br>
    不行了！再聽下去，我的心臟會壞掉。跳得太快了喂！

    “你們在說什么呢？”忽然出現的聲音將我從緊張的心境中解救出來，是高漸離。他不知何時從屋頂上下來，此時正站在門口。

    狐貍皺了皺眉，顯然不太開心他出現。

    “在說離谷的事，我既然已經恢復，那我們也沒必要再待在這里。你也知道臥龍谷群龍無首的事情吧？我們身為城主和城主夫人，必須盡快回去穩定局勢?！焙傋孕褋砗?，總算關注臥龍谷的事了。

    他放開我的肩膀，朝高漸離走過去：“你要多關注你師父，他昨晚有些不對勁?！焙傉f話還是這么風火跳躍。

    高漸離愣一下，旋即轉身靠在門框上：“師父他老人家要做的事情，從來沒人能阻止。徐伯是師父在這世上重要的親人，能為徐伯報仇的也只有師父。只有我們鬼谷了?！?/br>
    “那可是有龍族在側的馴龍勢力，就算是鬼谷，只怕勝算也不大。否則……”我轉身看他，話卻只說了一半。

    接下來我還能怎么說？龍群力量不可小覷，讓他們不要報仇？開什么玩笑！要是有人這么勸我，我想我會直接給其一掌，所以，我轉了個彎：“否則只有計劃周全。不能貿然行動?！?/br>
    “計劃周全?！备邼u離反復念著這幾個字，目光回到狐貍身上。后者也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意外的看著他兩，這默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過，我沒時間去繼續猜測。因為徐夫人來了：“老夫不會貿然行動，不過，也不會把鬼谷的力量卷進去。歷代師尊的教誨，老夫絕不會違背。漸離，你到祠堂來一下，為師有事交代?！?/br>
    他沒進門，站在院子里說完就走。孤絕的背影像是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

    ☆、第412章 為何執著

    果然，他們一整個白天都沒回來。下午的時候，我和狐貍簡單收拾了行禮，捆在當初我和高漸離騎進來的馬背上準備離開鬼谷。

    只是，我還想同高漸離道別再走，這一等就等到天色黑盡。

    鬼谷的人除了去祠堂的兩個，其他人都聚在徐夫人家煮茶烤火。而且，氣氛還有些沉重，素日里嘰嘰喳喳的俆菱筠此時正安靜的跪坐著，木頭人一般盯著炭火。

    江無夏面色溫和的握住她的手，緊緊拽著。

    老夫人在一邊烹茶，卻也有點心不在焉。家人之間總是會有某種感應，特別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家人，時間太久，他們近乎能察覺每一個成員的心情。

    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出了徐夫人的孤絕，他們又怎會毫無查覺？

    “娘，就不能再勸勸爹嗎？他都那么大年紀了。要報仇也要等我們一起??！擅自做那個決定算什么？”俆菱筠最先打破沉默，明明是抱怨的語氣，臉上的表情卻全是擔憂。

    我捧到嘴邊的茶碗就此停在嘴邊，偷瞄了一眼狐貍，見他也是一臉莫名的朝我看來。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們猜想過徐夫人接下來會直接尋找從小偷嘴里得到的馴龍勢力盤踞處報仇。還想過他會用上整個鬼谷的力量，畢竟那是兄長沒能完成的報仇。

    可聽俆菱筠的話，似乎不是那個意思。

    “這回不管成功與否，就讓你爹自己去吧。他堅持了自己一輩子，這一回還是依著他的選擇，讓他為徐家人盡一份力。不然，就算是死，他也不會瞑目的?！崩戏蛉嗣嫔领o，仿佛在說別人家的事。

    俆菱筠反握住江無夏的手：“無夏，你也是如此認為嗎？人死如燈滅，大伯活著的時候都放棄了尋仇，爹為什么現在要去？”

    “菱筠，別太生氣。小心身子?！苯瓱o夏冷靜安慰她，全然不似之前那個只聽媳婦話的柔軟男人，他也顯出了理智的一面，“放棄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