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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成的路,才能算是真正送了逝者最后一程。 這個季節的白花,就只有白梅了。 我褪去衣衫,摘下掛在脖子上的扳指和龍哨,緩緩踏入水中,仿佛在進行一個盛大的儀式。片刻之后,一身白衣的妙言進來服侍。 “城主,你背上的花朵顏色似乎變深了不少?!彼f的是我與生俱來的那胎記,在后背的背心處,巴掌大小,狀若朱砂繪成的花朵。 “或許是水太熱?!?/br> 我說著,閉上眼睛將臉埋進水里,妙言也不再說話,浴閣里只剩下嘩嘩的水聲。 許久之后,我從水里出來,妙言拿了純白的裙衫給我穿上。外面還套了厚實的白斗篷,就連斗篷帽沿上的一圈絨毛也斑白如雪。 最后,她將一支白玉蘭的簪子插進我的發髻,這才扶著我出去,舉步之間,似乎有些焦急。 子時,我到了將軍府?!俺侵??!痹缫押蛟谀抢锏谋娙顺倚卸Y,我示意他們免禮,隨后巫師開始了出殯前的安排。 卯時方至,巫師立刻宣布出殯。 在浩浩蕩蕩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娘親的身影。和她攀談了幾句,眼淚再次決堤,二嫂扶著靈位走在最前面,我和娘親在后,大姐因為剛剛產下孩子,循例不能過來,所以只有姐夫代行。 將棺木送到陵寢,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小龍也在我的腳邊坐了很久,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我還只身立在雪地里,看著快燃盡的白燭?;秀遍g,我才意識到我和二哥真的已經天人相隔…… “城主,這是范義剛才讓奴婢交給你的。他說沒人的時候再看,奴婢見現下沒人,所以才拿出來?!泵钛詮膹V袖里掏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絲絹遞給我。 ☆、第125章 荊娘面目 我接過絲絹,只見上面寫著:城主,今晚戌時荊娘會在拂柳閣天字三號房見一個人。卑職不知是否要進行抓捕,特上此書詢問城主意見。 “奇怪,他人都來了怎么不親口告訴吾?”我盯著絲絹看了一陣,最后把它放在墳前的燭火上燒盡。 “或許,范大人這是謹慎為先。畢竟荊娘的身份神秘,或許這宮中還有其他人也未可知,若是打草驚蛇那就前功盡棄了?!泵钛枣告竸竦?。 我深以為然的點頭,沒想到這小丫頭也這么會想問題了?!懊钛?,你去傳吾口諭,讓范義不必前去。吾要自己去抓?!?/br> 隨后,我回宮換了身男裝,戴上面具,領著六個暗衛就去了拂柳閣。當然,表面上只是我一個人去而已。 一進拂柳閣,我就包下了天字三號旁邊的二號和四號房,然后叫了幾個舞姬和樂師分別在兩間房里表演。在二號房,我說自己去四號房等朋友,“他”來了我再回來,在四號房我就說自己去二號房等朋友。 有膽大的舞姬問我這是為什么,小娘我撫著面具狂狷一笑:“小爺我有錢,任性!” 隨后我就趁機潛入三號房中,并在暗衛的幫助下藏在房梁的紫幕后。紫幕是長長的紫色華麗綢布,從房梁直垂地毯,輕輕撥開便可窺見房中全景。 做完這一切,不過才酉時,距戌時還有一陣。 我先是蹲在房梁上,后來雙腳實在酸得厲害就改成盤腿坐起,還讓暗衛弄了條繩子把我綁在柱子上以防掉下去??刹贿^片刻,我就有了困意。 定是這幾天接連通宵處理政事,身體徹底疲倦了。我也明白保護好身體才能做得更好的道理,可我不敢休息,每每放松思緒,二哥去世時的模樣就立刻浮上來。 現在怕是腦子也累得精神渙散了……就在我昏昏欲睡之際,房門突然被人嘎吱打開。 我隨即掐了自己一把,腦子立刻來了精神,我伸手撥開擋在眼前的紫幕,看見侍女領進一個戴著遮了帷幔的斗笠的男子走進來。 “請?!笔膛畬⑺椒恐?,隨后便退出去。男子走到低矮的椅子上坐下,摘下斗笠放在面前的案幾上,緊接著倒了杯茶喝品起來。 我如遭雷擊的看著鬢角夾雜著一縷白發的男子,端然威肅的臉是我曾看到過無數次的模樣。此人竟然是豢龍城前任公卿大人衛嚴! 荊娘要見的人是衛嚴,就說明衛家的主家和旁支籌謀的事都脫不了干系。那衛靖遠呢?他身為現任家主和公卿大人,是不是更脫不了干系? 指尖的綢布滑開,重新遮掩了視線,思緒在一瞬間紛雜起來。 “大人,久等了?!币粋€六分嬌媚四分熟悉的女聲伴著開門聲響起,我的心跳不自覺加速,為什么我會對這個聲音感到熟悉?! 迫不及待的再次伸手撥開紫幕的一角,我看到了一個豐盈美艷的婦人。只是一瞬間,我那跳得飛快的心跳端的停住,像是被人憑空一把攥緊…… 視線里只剩下婷婷走來的婀娜美婦,她雖然涂著脂粉,眉黛青顰,但我還是認出了她——我的娘親,衛瑤光。 “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答應過我們的承諾?祁靈宇的隊伍被分散擊潰的時候,衛家的軍隊居然救下他們!他們不是應該同這邊的隊伍腹背夾擊的嗎?” 她說話的時候,眉眼高挑,是我從未見過的冷艷威嚴。 衛嚴放下茶杯嘆口氣:“荊娘,贏不了的。祁家龍群已然恢復,祁靈玉那小丫頭手里有不少證據,只要她把這些寫成卷宗公諸于世,她可以發動整個豢龍城征討衛家。趁現在什么都還沒發生,趕緊收手吧?!?/br> “收手……這就是你今天答應來見我的原因?”她不屑的撇開臉,風姿綽約的走到軟榻前,然后氣勢凌人的一掀裙擺落座。我暗自咽了一下口水想著:這才是女王風范…… 正想著,她的冷峻的聲音又道:“這么多年,為了能有將祁家扯下‘神壇’的一天,無數人為此付出時間和性命,還有那些不惜墜入陰暗和罪惡深淵的追隨者們,你現在就想憑一句‘什么都還沒發生’掩蓋掉?” “別忘了十幾年前是誰將你推進鬼門關,又是誰把你從那里拉回來!大人,主家兵多將廣,握著這臥龍谷半壁江山。難道,你們就甘愿戴著枷鎖被人削去手足,然后任其宰割?!只要我們里外聯合,何愁拿不下豢龍城?” 她越說越激動,眸子里仿佛冒出了綠光。我呆呆的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娘親,如墜冰窟。娘親,在我一邊憐惜你、心疼你,一邊想著努力做出點功績好讓你能回到宮中,被父親徹底接受的同時,你都在我的背后做了什么? “荊娘!”衛嚴似乎也有些激動,但他的臉上更多的是無奈:“我現在也是無能為力。我家那個逆子不聲不響換掉了我在軍中所有的心腹,就連朝中的舊僚也全部被他收買,就算我有心也是個什么都做不成的廢人。那天軍隊的營救,也是那逆子一手安排,他現在對祁家忠心耿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