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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不久,此前他自學英文,口語尚不太流利,不可避免地還帶有一點口音。但他自信從容,與人交談姿態大膽而平和。兼之思維敏捷、應對靈活,竟也能與一眾國際頂尖影壇精英相談甚歡。葉導見褚潯仿佛如魚得水,頓時放下心,自去找相熟的導演探討新片。褚潯的大腦始終保持適當的興奮感,他不時輕抿一口手中的香檳,與身邊人暢談歡笑,一面欣賞正中小舞臺上的表演,一面還不虧待自己,去餐臺取了兩回食物。等身邊圍繞的人漸漸散去,晚宴已進行過半。到此時,褚潯方稍稍放松精神,身上頓時便覺出輕微疲憊。夜色已深,舞臺上的歌手正在唱一首柔和情歌。有些受邀貴賓已提前退場。褚潯放下空掉的高腳酒杯,抬手用力揉`捏一下鼻梁。他現在不呢碰太多酒精。與傅驚辰分手后,他的酒癮有復發嫌疑。還好他未再逞強,及時去看心理醫生,同時嚴格按療程服用戒酒藥物,將酒癮掐滅在了萌芽狀態。今晚或是過于高興,不知不覺便、飲下了兩杯香檳。想他十八九歲時,已能空腹飲一瓶白酒,現在卻被兩杯香檳攪得頭腦微醺。褚潯雙頰淡紅,低頭輕輕笑了笑,繞過小半宴會廳往洗手間去。許是當真有些醉了,褚潯向招待詢問了洗手間的方位,卻還是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失去了方向感。他穿過一條曲折長廊。腳下的地毯厚重細密,幾乎吸收去全部聲響。愈往前走,頭頂灑下的光線便愈暗淡。鼻端聞到奇異而美妙的香氣,忽濃忽淡,似誘人沉醉的迷霧。他顯然已經遠離宴會廳。熱鬧的聲浪完全隔絕消失,只在長廊兩側閃光的金屬門扉輕微開合適,聽得到仿佛細碎輕笑與喘息的聲音。褚潯混混沌沌,停腳往身后看,來時的路蜿蜒不見源頭。他甩了甩頭,回身繼續往前走。在轉過又一個彎角時,終于看到洗手間的標識。褚潯未曾發覺,他的心頭竟有一瞬間的如釋重負??觳阶呷ネ崎_洗手間的門,褚潯直接行至洗手臺前。他扭開水龍頭,彎腰低頭,將沁涼的水流撲在臉上。黏著在面龐的酒氣瞬時消散許多。褚潯又往臉上撲了幾把水,大口呼吸一下,直身扯下數張面巾紙擦拭手臉。待面上水滴被擦凈,他睜開眼睛,赫然發覺對面的儀容鏡中,竟還有另一個人的身影。那人撐著手臂,俯身在與褚潯隔了一個位置的洗手臺上。抬起的臉孔亦被水滴浸透,分明蒼白瘦削,卻在面頰泛著一層格格不入的嫣紅。略淡的眉峰下,眼珠漆黑沉郁,仿若兩把鋼釘,牢牢釘住鏡子中的褚潯。褚潯大張的雙眼慢慢瞇起來。他同那人一樣,一動不動望著對方,須臾口唇微動,輕輕吐出兩個字:“薛睿?”薛睿站直了身體。他應是很不舒服,呼吸短促,肩膀也在輕微顫抖。但他的眼神仍如尖針,隱含著清晰可見的怒火,執拗地盯緊褚潯。褚潯有些意外于薛睿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憤怒,但若仔細回想,如今他們兩人,似乎也只能維持這般相看兩厭的關系。褚潯垂下視線,假裝什么也不曾看到,將手中的紙團扔進垃圾桶,轉身向走向門口。“廢物!”一道不夠響亮,但已足夠清楚的聲音自身后響起。褚潯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回頭,厲聲喝問:“你說什么?!”薛睿微抬下頜,在面色異樣的臉龐上,顯出倨傲的神情,“你還是跟以前,褚容。跟以前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你在我手中奪走安臣??赡怯衷趺礃??你依然抓不住機會,只能眼睜睜將最佳男主拱手讓人?!彼O聛?,眼中狂熱的光愈燃愈烈,“如果換做是我……如果是我得到了安臣……”“如果是你,你會讓安臣連被提名的資格都沒有?!瘪覞「纱嗬浯驍嘌︻5囊芟?,冷聲道:“不要再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是怎樣得到的安臣,你跟我一樣清楚。早在角色選拔的時候,你便已是我的手下敗將?!?/br>“一派胡言!純粹一派胡言!”薛睿被徹底激怒,拋開僅有的風度高聲反駁,“是你用卑鄙手段搶走了安臣!你這個可惡的強盜??!安臣原本就應該屬于我……只有我才能成為真正的安臣!如果不是你橫插一腳,我必然已將金樽獎握在手里!”情緒過于激動,薛睿的整個身體都在大幅度抖動。若非他的身體明顯不適,褚潯簡直懷疑他會沖上來與自己撕打。面前的人顯然已完全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疑神疑鬼。與褚潯曾經熟悉的那個薛睿,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時光的魔力如此強大。在褚潯逐漸學會控制情緒的現在,薛睿卻正在淪落為情緒的奴隸。心底莫名浮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褚潯又看一眼薛睿,不由想起許許多多的往事。低低嘆息一聲,褚潯按捺怒氣,放緩聲音開解般向薛睿道:“如今回頭去想,我已能看得清楚明白:即便在我們交好的那段日子里,在你眼中,我也不過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br>褚潯語氣平和淡定,薛睿聽了卻禁不住陡然一怔。褚潯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你更應有信心打敗我才對。一個安臣算什么?將來你還會遇到更多比安臣更加出色、深刻的角色。把握住他們,總有一日你會如愿以償。而且……”褚潯搖一搖頭,直視薛睿,“哪怕我現下風光稍盛于你,第一個拿下金樽最佳男主提名的仍然是你;當代華語男演員第一人也仍然是你。這是屬于你的榮耀,誰都無法搶走。薛睿,你分明已如此成功,究竟還在擔心什么?”這番話語出肺腑,全無偽飾。薛睿高熱混沌的大腦,似也破開一線清明。他晃了晃身體,失神般喃喃自語,“……華語男演員第一人……仍然是我……”褚潯肯講出這一段話,也不過念在兩人過往那點情意。他自覺對薛睿再無話可說,略點一點頭道別,回身行至門邊拉開門把手。外面走廊似剛好有人要經過,一道含混的聲音沿著打開的門縫飄進來,“Kevin,寶貝……躲到哪里了?再不出來,懲罰可就要加倍了……”那顯然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英文發音非常標準。應是喝了足夠多的酒,導致尾音略顯模糊。褚潯未曾在意,仍舊想要拉開洗手間的門板。薛睿卻突然仿若墜身冰窟,潮紅的雙頰也暈開一點雪白。他猝然脫力軟倒在洗手臺上,打翻一側的洗手液。褚潯下意識聞聲回頭。薛睿周身戾氣全消,抬頭艱難仰望褚潯,雙唇顫抖,“我不想見到他……今晚被他找到,我……我就完了……”褚潯后知后覺想起,薛睿的英文名,似乎便是Kevin。門外的聲音更近了幾分。薛睿瑟瑟發抖。他似乎想要逃走,卻連再次站直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努力掙扎幾次,只讓自己愈發狼狽。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