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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經由近來連番變故,他對自己工作的團隊、傅淵,乃至大哥傅驚云,都生出若有似無的猜疑。是以這回褚容再次失蹤,他未再調動公司力量尋找。只私下聯系在公安廳任職的熟人,幫助查詢褚容行蹤。幸好褚容未再刻意隱瞞蹤跡,在機場、火車站,以及各大連鎖酒店,都留下了購票與登記入住的記錄??此凶叩穆肪€,確實似在各地周游旅行。但在一周之前,褚容的出行記錄忽然消失。傅驚辰趕到褚容最后出現過的城市,只找到他入住與離開酒店的記錄。至于離開后的訊息,再一次石沉大海。傅驚辰反復審視地圖,當看到臨近城市標注有D市時,他眸光驟然大亮,心中的喜悅幾欲噴薄而出。“找到了!”傅驚辰篤定道:“終于找到了!”褚容曾在殺青前的直播采訪中提到過,D市是一個適合“精神分裂患者”修養的城市。彼時,傅驚辰只當這是一句應付媒體的俏皮話。如今方才明白,褚容早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D市風景秀麗,三面青山圍繞,另有一泓湖水,翡翠一般,鑲嵌在城市邊緣。葉導的劇組向來注重保密。在D市拍攝將近月余,并未大張旗鼓,喧鬧到人盡皆知。傅驚辰拿著褚容的照片,去大大小小酒店、旅社逐一詢問。兩天下來毫無收獲。D市小巧袖珍,與南城相仿,是座只有兩三條主干道的小城市。這兩天來,傅驚辰幾乎已將所有稍具規模的酒店全部打探完畢。莫非,他又找錯了方向?心口的焦躁漸漸按捺不住。第二次從一家快捷酒店走出來,傅驚辰喉嚨干癢,忽然想吸一支煙。他戒煙已久,身上自然沒有備好的香煙,便隨便走進一家便利店,挑了一盒口味比較清淡的薄荷煙。付過賬后,傅驚辰出于慣性,拿出照片,問老板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人。老板只掃了一眼,便連連點頭,“見過見過。這個年輕人,天天在對面湖邊釣魚。也在我這里買過煙。我見過的?!?/br>喜訊過于突然,傅驚辰幾乎無法相信,一再向老板確認,“當真見過?沒有認錯人?”“當然不會認錯!長得這么好看的青年仔,你當時每天都能碰到的嗎?”傅驚辰道過謝,出門攔下一輛出租,立刻趕往對面湖岸。這片湖水周邊,傅驚辰實際已來過數次。但褚容只在每天正午在湖邊釣魚。每一次兩人都剛好錯過。這次傅驚辰趕到湖邊,時間剛好指向十二點。初秋的南方,中午時分太陽仍舊毒辣。湖邊水汽蒸騰,更添幾分悶熱。游人也都暫且離去。整片湖水周邊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傅驚辰跑至岸邊,焦急環顧四周,不敢挪動半步。大約有過半個小時,傅驚辰已被烈日曬到滿頭汗水。在離他不遠處,一個高瘦的身影緩緩走過來。那人低著頭,長發干枯凌亂垂下肩膀,身上穿一件肥肥大大的淺灰外套。到了湖邊,放下手里的馬扎,專心擺弄魚鉤魚餌。傅驚辰深吸一口氣,緩步向那人走過去。直到兩人相距數米遠。傅驚辰謹慎停下腳,緩了一緩,輕聲開口喚道:“容容……”那人似是沒有聽到,一徑垂著頭,專注在小桶中挑選餌料。傅驚辰再邁進一步,又喊一聲,“安臣?!?/br>那人手中一頓,怔怔抬起頭來。他神情冷淡而迷茫,散亂的長發背后,卻是一張異常美麗的臉。雖已瘦到雙頰凹陷,輪廓線條仍舊精致流暢。傅驚辰心口一窒,目光死死鎖住褚容干瘦的面龐,小心翼翼向他伸出手,“容容,我們回家吧?!?/br>第59章59褚容的眼中似蒙了一層霧,讓他與周遭世界微妙地隔絕開來。他仰起頭,略顯滯澀的視線對上傅驚辰?;ㄈズ靡粫汗し?,才仿佛認出眼前的人。褚容眼中的茫然悄然退去,嘴唇輕微翕動,半晌低聲道:“……你怎么,現在才來?”傅驚辰已分辨不出,在他胸膛中撕扯的情緒是何種滋味。他走到褚容身前,矮身單膝跪地,生怕驚嚇到褚容一般,用極輕柔的聲音道:“對不起容容,我來晚了?!彼p輕握住褚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里,“跟我回去好嗎?回去以后,我有許多話想說給容容聽?!?/br>褚容低下頭,呆呆看自己被傅驚辰合攏在掌心的手。傅驚辰等他的回應。他卻好似石化了一般,不開口講話,也毫無肢體反應。傅驚辰很輕地捏一下褚容的指尖,“容容……”褚容忽然似被點醒,兀地抬頭盯住他。兩人靜默對視。片刻后,褚容突然甩開傅驚辰起身便走。傅驚辰吃了一驚,急忙站起來追上去,“容容!”他去抓褚容手臂,又被用力掙開。“你走!”褚容背對他,與方才的呆滯截然不同,聲音也變得尖利冷酷,“立刻!馬上!現在就給我滾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明白褚容如今情緒極為不穩。但親眼見到褚容對自己如此抗拒,甚至出言斥罵,傅驚辰心中仍覺酸楚。便是在六年前,他們鬧得最不可開交的那段時間,褚容氣郁交加,時常因一點小事暴怒狂躁。更曾在傅驚辰面前,將整整一套公寓砸得面目全非。即使如此,褚容對傅驚辰,仍舊連一句粗口也不曾講過。六年以后兩人重逢,褚容待他早已不同以往?,F下更視他如毒蛇猛獸,厭憎到極點。他是合該受此對待,并沒有委屈的道理。只難為褚容面上聲色俱厲,怕是內心還要怨憤難過。傅驚辰一時情難自抑,直接上前擁住褚容,將他緊抱在懷里,道:“你生氣可以,但不要趕我走?!瘪胰輼O力掙扎,傅驚辰便將人抱得更緊些,“你也趕不走我。這回既然找到了你,無論如何都要帶你一同回去?!睉牙锏娜吮瓤瓷先ジ?。傅驚辰雙臂卡在褚容腰間,感覺便似擁著一具嶙峋的骨架。離得近了,還能聞到褚容身上隱約的酒氣。雖被沐浴露的氣味沖淡,仍難完全遮蓋。傅驚辰皺眉沉聲道:“暴瘦、酗酒。你將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我怎么能放心?!?/br>褚容慢慢停下掙扎,靜了靜,徐徐轉頭看住傅驚辰。離開那六年,褚容又長高許多,如今身高與傅驚辰相若。兩個人身體緊貼。褚容側過頭來,面龐便與傅驚辰不過相距寸許。目光交纏,彼此呼吸間的氣息也纏繞在一處。傅驚辰頓時怔住,清晰地在褚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臉孔。十四年前,當他第一眼見到褚容,便情不自禁驚嘆,這個孩子的容貌,是上天慷慨饋贈的禮物。而現在,那雙美麗到不真實的眼睛,像他們初遇時一樣,只專注地、心無旁騖地看著他一個人。濕潤的黑色眼瞳微芒閃爍,仿佛幽謐的星空,散發吸附他靈魂的魔力。心跳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