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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被陽光染了色,變成淺灰。街角走來一個平頭男人,膚色黝黑,套著一件落魄的沖鋒衣,綠色的軍旅鞋使他看上去像剛完成了一場筋疲力盡的徒步旅行。男人走到面館前,看了看招牌,不悅地皺眉,杵在那兒沒動。姚珊朝他看去,摸不準他是不是來吃面的,只好微笑。男人被姚珊的笑容溫暖了,怔了一會兒,才問:“你是徐婆娘的女兒?”姚珊一愣:“誰是徐婆娘?”第50章姚珊說完,男人也是一愣,退回門口又看了眼招牌,長嘆一口氣:“換人了啊……”男人泄氣地搖頭,瞇起眼打量屋中的陳設,忽地被墻上的價格嚇得抬高了聲音:“牛rou面要15?太貴了吧,徐婆娘在的時候只要8塊?!?/br>姚珊還是沒明白徐婆娘是誰,但聽出男人嫌貴,忍不住解釋:“我們的牛rou面一直15,好多年都沒漲過價了?!?/br>男人沒吃早飯,餓得咕咕叫,又攥著褲兜里的一張紅票子舍得不拿出來。姚珊心不在焉地說:“您那是哪一年的物價呀,現在林城哪兒還買得到八塊錢的牛rou面?!?/br>“說的也是?!蹦腥四樕巷@出一絲慍意,猶豫許久,摸著干癟的肚子:“小丫頭,便宜點,我身上就一百塊……”“真就這個價,給您便宜了我這生意不好做,店里還有別的客人,”姚珊瞅著男人腳上廉價的軍旅鞋,又改口:“要不我給你煮個十塊錢的,就量少一點?!?/br>男人一聽,不高興了:“這小丫頭片子,真不會做生意。哎,還是徐婆娘好,兇是兇了點,人還是不錯?!?/br>“徐姨早就出國了,你也別惦記這里了?!?/br>門口傳來不悅的聲音,樂易搬著兩筐凍白菜走進來,瞅了男人一眼,慢條斯理地走進廚房。男人看著樂易的背影,沒看出個名堂,但聽那惡狠狠的語氣,分明跟他不對盤,咂著嘴問:“丫頭,你老公???”姚珊:“???”“給他一碗面,不用收他錢?!睒芬讖膹N房走出來,不耐煩地說:“吃了快滾?!?/br>男人嗆聲:“嘿,你小子怎么這么兇?”樂易不滿意地瞪了男人一眼,老子沒砍死你算不錯了。對上樂易輕蔑的眼神,男人自討沒趣,視線忍不住在樂易和姚珊之間打轉,揣測徐婆娘的面館大概是被這兩口子承包了,再看樂易野狗似的一臉兇相,相比之下,笑盈盈的姚珊就顯得親切了,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小丫頭,你男人配不上你?!?/br>姚珊一頭霧水:“???”男人抽了雙筷子,心想要是他媳婦,肯定舍不得她干活兒,供她吃好的住好的只管享受,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一臉春情。樂易煩悶地嘖了聲,走到門口倚著墻,點了煙叼在嘴里,朝姚珊招呼:“別理他,煮面吧?!?/br>一根煙還沒抽完,就看見程煙景推開窗,站在綠瑩瑩的吊蘭后邊,白大褂隨意地搭著,北風撩起衣袂,忽閃忽閃,樂易心中一動,臉色柔和了許多,扔了煙頭,快步朝診所走去。“怎么穿這么少,不怕凍著?”走到程煙景背后,樂易解了風衣就要給他披上。“我不冷,”程煙景反握住他的手,輕輕摁住他的虎口:“倒是你,怎么了?”虎口酥麻,像被人點了xue,隨著手指松開,又一陣快意向全身蔓延,心中的郁結瞬間消散,樂易疑惑地揉了揉手心:“什么怎么?”程煙景踮起腳,看診所外沒人,悄悄地撅嘴,在樂易緊蹙的眉心上親了一下:“你喘口氣,我都能聽出你開心還是不開心?!?/br>樂易一聽,怔了幾秒,垂下眼笑了,抬手摟住程煙景的腰,笑過之后又是一嘆,余光瞟了眼面館:“遇到了不想見的人?!?/br>程煙景立刻緊張了:“有誰找你麻煩嗎?”樂易那橫沖直撞的性子竟然有不想見的人,想起程海燕對他糾纏,程煙景跟著緊張。“那倒不是,”樂易笑了笑,輕拍著他的手背:“別擔心,沒事?!?/br>程煙景反常地不太好哄,抓著他不肯放:“有什么不愉快的,一定要說出來?!?/br>他手心暗暗使了勁兒:“愛要相互分擔,我的不痛快,你都聽了那么多了,我也要聽你的?!?/br>程煙景一臉嚴肅,樂易竟看樂了,輕輕喊了聲寶貝兒:“沒那么嚴重,剛剛遇到宋朝生,他刑滿釋放了?!?/br>“宋朝生?”“嗯,我媽的死和他脫不開關系?!睒芬咨顕@了口氣:“不過他好像沒認出我來,這樣也好,我也不想跟他扯上關系?!?/br>程煙景飛快安慰道:“那就別理他了,在哪兒碰到的?你以后別去那兒了?!?/br>樂易苦笑著把人箍在懷里,這一遇事兒就躲的法子還真是他的風格,換做其他時候,他忍不住說教一番,現在卻不想程煙景擔心,便順著他了意思:“好?!?/br>第51章姚珊聽話,給宋朝生煮了面就真沒理他,店里客人漸漸多了,也著實不顧上他。宋朝生得了好處就沒多問,樂滋滋地把面吃了。他全身上下就一張百元大鈔,還是平時關照他的獄警給的,這錢有更關鍵的用處,不能亂花,一想到還得趕去某個地方,大口大口地把面湯喝了精光。沿著記憶中的位置,穿過好幾條街,劣質的空氣使他嘴唇發干,宋朝生看了眼賣礦泉水的小販,用舌頭滋了滋干裂的嘴唇,終于停在一排手機專賣店前。宋朝生揉了揉眼睛,無措地原地繞了圈,扯了路人問:“這里的汽車站呢?”“這哪兒有汽車站,早十年就搬了,”路人睨他一眼:“沿著路直走,看到一排白色的仿古建筑,斜對面就是了?!?/br>宋朝生又一路小跑,在霧霾中疲乏地拖著雙腿,新汽車站是一棟蘑菇狀的建筑,不中不洋,怪異得很,頂頭掛著朱紅大字——林城長途客運站。“汽車站就汽車站,叫什么客運站,凈裝逼?!彼纬薹蘖R了聲。進了站,他又懵了。排成長龍的隊伍圍著幾臺冷冰冰的機器,手指在屏幕上戳幾下,身份證一靠,票就出來了?,F在的宋朝生,像個被丟進文明社會的猴子,看什么都咋舌。他暗中瞅了半天,才有模有樣地跟在隊伍后面,好不容易輪到他,卻認不得字,在屏幕瞎戳一通,后面的人急了,罵他個龜兒子。好在有服務員幫他解圍。“要蠻城要35?!”宋朝生驚叫了一聲,暗自慶幸沒亂花錢,差點買不起這車票。蠻城他只去過兩次,那時車票只要十塊錢。宋朝生默背著某個地址,一路問一路找,嘴唇干裂了好幾回,終于停在一棟老式居民樓前。他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氣。一個中年女人走出來,宋朝生眼睛亮了,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