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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沒穿制服,那股和常人不一樣的威嚴還是遮不住,此時繃著臉,更像在執行公務。“宋朝生減刑了,這次減刑一年?!彼f。樂易頭頂炸了個響雷,直瞪瞪地望著耿青城,罵了句:“cao?!?/br>這他媽的。“這么算下來,他年底就能出獄?!惫⑶喑钦f。樂易摸了半天口袋,沒摸到打火機,耿青城幫他點著了,又把打火機塞進他襯衣兜里。樂易猛吸了一口:“你們當初就該一槍斃了他?!?/br>耿青城皺眉:“死刑哪那么容易判的,他從無期減到十四年,那得立多少功?多虧宋朝生的線索,我們這次才逮著一個疑犯,說明他有意悔改?!?/br>“屁!”樂易狠狠唑了口,宋朝生改不改關他屁事,他只想他早日暴斃。“樂子,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告訴你是讓你有心理準備,別沖動?!?/br>“還不如別告訴我,下回我在街上碰到他,直接砍死他?!?/br>耿青城一聽這話,立馬板臉:“少在警察面前說砍啊殺的!”“行了,耿警官,”樂易打斷:“只要姓宋的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當他死了;其他的,我現在也不能跟您保證什么……”耿青城知道這小年輕就是性子急,心腸還是好的,一時動怒才口不擇言,語氣也緩下來:“行,反正還有半年,你慢慢想?!?/br>耿青城看了眼姚珊,又道:“你也不小了,找個姑娘成家,成了家會安定些,省得你犯糊涂。我看珊兒不錯……”姚珊不知道兩人遮遮掩掩地在聊什么,見耿青城突然看向她,就沖他笑。樂易揮手,叨著行了行了,蹲門口大口抽煙。煙順著喉嚨灌到肺里,嗆得他五臟六腑翻滾,眼淚造反似的往外滾,他仰起頭,省得被人看到一個大老爺們紅著眼。這一仰頭,就看到程煙景低下頭。這次,像是在看他。第7章早晨九點一刻,翠柳街上紛紛攘攘。程煙景推開門就看見樂易蹲在門口,懷里抱著一袋餛飩。“吃早餐了嗎?”樂易拍拍屁股站起來:“本來想煮好了帶過來,但怕坨了。你這兒有廚房吧?”程煙景一愣,樂易趁機擠到屋內,迎賓鈴盡職地叮了聲。“如果吃過了,就先放冰箱里,如果沒吃,我就給你做了,我煮面肯定比你熟練,佐料我都帶來了,也不知道你愛吃辣的還是清淡的,反正都準備了。說了半天你吱個聲???吃過沒有?”樂易噼里啪啦說了一大串,程煙景被懵了神,本能答道:“沒有?!?/br>“那我來煮,廚房在哪兒?”程煙景攔住他:“就放這兒吧?!?/br>“要趁新鮮吃?!?/br>“我等會去弄?!?/br>“那你早餐……”“我不餓?!?/br>……樂易不是傻子,聽得出來程煙景就差沒往外趕人,要是別人這么浪費他好意他肯定怒了,但對著程煙景就沒了脾氣。程煙景眼睛不好,屬于老弱病殘中的‘殘’,要讓著。何況他長得好看,白大褂就像是為他而發明的,襯得他唇紅齒白,透著一股干凈氣質,樂易整天干粗活,碰上這種溫文范兒的,總覺得發火都是在欺負他。何況,何況。他還想好好睡一覺。他把餛飩擱在桌上,掏了一張一百的,又拿出一張五十、一張十塊疊在一起,揚了揚鈔票:“那再做一次推拿?”今天來也就是為了這個。昨晚又做噩夢,還是那青色浮腫的手臂,一直纏著他,絞住他的腿。他在掙扎中醒來,哆哆嗦嗦抹去額頭的汗,可手心早被汗濕透,怎么也抹不干凈,最后睜著眼撐到天亮,腦海里滿是耿青城那句‘宋朝生要出獄了’。他幾乎是逃到程煙景這里來的,餛飩只是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狽。程煙景沒能體會樂易的用心,只抽走一百,又從屜子里摸出一張二十,拇指在右下角的盲文處捏了捏,遞過去:“推拿一周做1-2次就好,中間最好擱上三天?!?/br>“今天不做?”“不需要每天都做?!背虩熅巴崎_窗,房間霎時亮了許多。樂易捏著錢,泄氣地坐在病床上,陽光剛好迎面灑下來?!恢?,不想回去,就想待這兒?!@話他沒有真正說出口,只是磨動嘴皮,做了個口型,任陽光順著舌苔照進喉嚨里。程煙景卻在此時抬起頭,看向那團模糊的、蜷立在病床上的身軀,仿佛看見一艘伶仃的、半截沉在水下的船。其實不需要看,他聽得出樂易的沮喪。這是一種正常人很難練就的技巧。高興、狂妄、難過、緊張、焦慮、膽怯、自卑都會藏在聲音里,語速、聲調、音量甚至尾音是拖長還是驟停、都傳遞著信息,逃不過盲人的耳朵。他不是盲人,但他也能分辨。他望向桌角的餛飩,白花花的一囊,說道:“睡前泡腳、補充維生素B、聽些音樂?!?/br>樂易肩膀一顫,他忘了,程煙景聽力驚人。“都試過,沒用?!奔热槐宦牭搅?,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他大方說道:“你這里讓人平靜?!?/br>風順著窗,有氣無力地匍進來,試圖逃離烈日的炙烤,在診所里找到一絲陰涼。診所寂靜,風都忍不住噤聲,窺視兩人的動靜。程煙景問:“你不用看店?”樂易反問:“我打擾到你了?”程煙景避開樂易緊逼的視線,輕輕點了點頭。樂易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腦袋,忽地笑了,拍拍褲腿從病床上跳下:“那行吧,我走了?!?/br>腳步聲遲鈍拖沓,左腳邁開后,右腳很遲才跟上。程煙景皺眉,不動聲色地聽著動靜。果然,樂易朝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如果我不想回去呢?”耳邊像炸了雷,空氣倉惶sao動,帶著盛夏的溫度、炙熱guntang。程煙景屏息靜氣,脈搏卻帶動肌rou跳起來了,撲撲撲撲。他捏住虎口,用推拿的手法往里掐,沒用,經脈突突臌脹。他壓低聲音:“影響到我工作了?!?/br>“這時候也沒病人???有人來我保證不說話?!睒芬渍伊藦堃巫?,摁下靜音玩起消消樂,儼然待了下來。診所靜得針落可聞,程煙景腦子里卻鬧哄哄的。除了眼睛,他什么器官都靈。樂易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橫著滑是‘卟’,豎著是‘嘩’,通關時氣息暢快,重來一局變得短促,還有淡淡的面粉味,被風捎到他面前。他沒能趕走他,就兩人體格來說,也趕不走他,只好干坐著右手給左手推拿,從陽溪捏到合谷,從太淵推到少商。樂易大喇喇玩著,通關了一局又一局。程煙景嘆了口氣,提了餛飩進里屋,又抱著兩個柳橙和一盒圣女果走出來。樂易抬起頭,驚訝道:“你早上就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