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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償醫藥費。因此,那幾個字眼對我同樣陌生而難以啟齒。直到他離開,我才深刻體會到我有多渴望對他說那三個字。所以,現在,我在任何想表達的時候,用最簡單的方式,讓他知道。我不想再后悔。我不是上帝的寵兒,不會總那么幸運。有時候,我也會逼他說。雖然手段不夠高明,但總能達到目的。每當他用那雙淚盈于睫的眼睛看著我,喘息著,用發顫的聲音說出那三個字,我都會感到萬分滿足。不能怪我惡劣,誰讓他主動說那三個字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剛回來那會兒,只要我深夜從噩夢中驚醒,他就會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一遍遍重復那三個字,以此來證明我夢中的血腥場面將永遠不復存在。這一年多以來,我做噩夢的頻率越來越低,想多聽到他說那三個字就不得不耍些手腕。若以此判斷他是好脾氣就大錯特錯了。兩個人一起生活,總免不了矛盾。自己的牙齒還有咬傷舌頭的時候呢,更何況是兩個男人。沖突都源于一些不足掛齒的小爭執,有些小到都想不起原因。最多的還是因為練琴。好幾次我險些跟他動手,因為想起那個再不碰他一根手指的誓言,又強忍住。有時只得抓起手邊的東西發泄。只有一次,是他先有了暴力的企圖。確切地說,他在幾乎動手時又停住了。那天是在家里練習揉弦。雖然夾式持琴姿勢是演奏第一、第二和第三把位的常規姿勢,但如果是大幅度揉弦,用夾式就限制了揉弦的幅度,而應改用托式。我逞著小指長度的優勢,犯懶成了習慣。他在小提琴演奏上是不允許一點將就的,馬上揪住我這個毛病不放。一遍遍重來惹毛了我,一氣之下扔了手里的琴。我發誓我是在生自己的氣,并不是針對他。手中的“瓜乃利”被我甩到墻上又落在沙發上,弦軸斷裂,E弦的一端彈出來。直到他一手抓著琴一手抓住彈出的E弦,把那根尼龍琴弦橫在我的脖子上,我才想起,那把瓜式琴是他所有琴里的最愛。我們習慣把小提琴弦統稱為“尼龍琴弦”,實際E弦是鋼絲的。而這一根,為了拉快速的經過音時不發聲,配的是最好的鋼絲鍍金弦。用它做環首死刑的工具,絕對合格。他瞪著我,眼睛血紅,真的急了。而我,也真心知錯,不是怕死。“我錯了!您就原諒我吧!”我及時的服軟,在他面色略有緩和,我頸上的琴弦略微放松時,我又適時的補上一句,“年輕人犯錯誤,上帝都會原諒的?!?/br>“你……”他無奈的偏頭,我看到他唇角若隱若現的笑意。“再拉一遍,改過來就算了。否則……”脫弦的琴在我眼前晃了晃,又一把小提塞到我手里。那把摔出一條裂縫的小提,由我在最短的時間內親自護送到琴行修理、配新的弦軸。這樣一個愛琴如命的人,應該把小提琴事業放在第一位吧?可他又明顯地自相矛盾。他竟然會把團里派他到世界知名樂團學習的機會讓出來。這是團里多少個小提琴手恨不得打破腦袋都要爭的名額。最可惡的是,當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團里那個撿到便宜的家伙第二天就要飛走。而這個消息,還不是他親口告訴我的,而是團里大食堂的胖師傅給我打飯的時候順口說起的。他問我:“于睫跟你合租房子,關系一定最鐵,為什么不把出國的名額讓給你?”我當然知道他的用意,只是替他可惜。放棄這樣一個提高演奏水平的好機會,在他心目中,小提琴到底占有什么地位?他不是差點為了一把琴要我的命嗎?這會兒怎么又把前途、事業看這么輕?一場面對面的交換意見,不知怎么就演變為爭吵。我罵他是個不分輕重緩急的笨蛋,他罵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踢翻了茶幾,他踹歪了沙發。我說:“拉琴的時候不知道怎么投入感情,做起事來倒挺會感情用事?!?/br>他直直的盯著我,說:“是??!出國兩年,在世界數一數二的交響樂團拉琴,多好的機會。換作你這個理智的聰明人,才不會象我這么傻讓給別人?!?/br>我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如果這個機會給我,我會不會和他一樣當活雷鋒?答案是肯定的。我對他的責備根本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看我沉默,轉身走進臥室摔上了門。我回想他的話,又有些氣憤,拼命捶門要他出來理論,他硬是不吭聲。我隔著門大吼:“你出來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可上腳踹了?”聽聽沒動靜,我飛起一腳踢過去。門沒開,但多了個大窟窿。我正準備繼續施展無敵鴛鴦腿,門鈴響了。母親大人站在凌亂的客廳里,有幾秒鐘的愣怔,看到臥室那扇破了洞的門,她的神情明顯緊張起來:“于睫呢?”不等我回答,于睫拉開破門走了出來,訕訕地說阿姨好。母親上下打量他,問:“于睫,你,沒怎么吧?”看他搖頭,母親轉而問我:“你跟他動手了?”“沒有!”我堅決的否認。樓下傳來汽車鳴笛的催促聲,母親欲言又止地離開,留下一盒去南方下部隊演出帶回來的枇杷。我和于睫對坐在地上,一聲不響的悶頭吃,手上汁液橫流,皮和核噼哩叭啦的扔進盒蓋里。沒有人說話。茶幾還翻倒在一邊,也沒人扶。盒里還剩下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