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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深深的痕跡,不免心痛起來,勸道:“只輕輕束住便好,外頭的衣服大,看不出來的?!狈既A何嘗不曉得,只是怕被人瞧出破綻,不得已才往緊了纏的。一來,他趕著回水榭去。二來,禁不起時鳴再三相勸,只得由他擺布。一時扎縛停當,時鳴服侍他穿好衣服,芳華忽然道:“你看看,可曾有什么破綻嗎?”說罷叉著腰,故意將胸口挺了挺。他倒是一片赤子之心,可憐那時鳴羞了個滿面通紅,手足無措的立在那兒。又被他催急了,只得拿眼在他胸口上飛快的掃過,有些結巴的道:“沒有……沒有破綻?!狈既A說了聲“好”,提起腳來便往外跑。虧得時鳴手快,一把扯住道:“才換了衣服,還要弄濕了才罷休不成?”一面將換下的衣服交給采茗,一面撫著他的背道:“四郎聽話,你二哥哥必定要等你去了他才肯講呢?!闭f罷牽了芳華的手,拿了斗篷往那邊去了。路上碰到一個家人,說是方才時鳴的兄弟遣人過來,請他明日過府一聚,有要事相商。時鳴點點頭,打發他去了。才跨入水榭,芳華一眼便瞧見鄭仲與林溪坐在了一處。二人滿臉通紅,你一杯我一杯的吃著酒。芳華疑惑道:“這便奇了,方才還要托故躲著大哥的,這會子怎的又不怕了?”東城“嗤嗤”地笑著道:“因為你呀?!狈既A越發的糊涂了。晴池拉他坐下道“聽了一曲〈霸州賦〉,到惹出了鄭典膳豪氣萬千來。連爹爹也勸不住,只好由著他們去罷了?!狈既A挑眉一笑,向他擺了擺手。走至鄭仲背后,附在他耳畔輕聲低語幾句。只見那鄭仲渾身一顫,扶著桌子立起身,眼珠子向著四周一陣亂轉。忽然又笑起來,拍了芳華的肩道:“四公子又來唬我,這里哪有我家娘子?”話一出口,頓時惹得眾人哄堂大笑不止。令德與教授柏展再穩重,也被他那醉態逗得忍俊不禁。芳華在東城與晴池中間坐下,高聲招呼眾人安靜下來,這才對東城道:“二哥哥你快些講來,越仔細越好,不許有遺漏之處?!睎|城笑著向他碗里夾了菜道:“你且好生吃幾口菜,聽我慢慢道來?!鼻绯貙⒎既A碗中幾樣油膩的菜,悉數夾到自己碗里,另外與他夾了清淡的。令德怕東城誤會,忙解釋道:“四郎才大好了,吃不得太油膩之物?!睎|城拍著芳華的肩正色道:“四郎身子雖弱些,可好歹是個男子。爹爹把他護得太過周全,未必是件好事。橫豎將來他也是要成家立業,開門立戶的。倒是該讓他在外頭多走動走動,結識些朋友,增長些見識方好。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退阋苄┳?,吃些虧,那也算是一番經歷。爹爹只管一味的舍不得,我怕他將來……”令德皺眉道:“偏你今日有這許多的閑話。四郎比你們哪個都好,尤其是你!倒還在這里說嘴?!狈既A見父親不悅,忙替東城辯解道:“二哥哥說的極是,這也是兒子心里想說的。求爹爹日后少疼我些,別總把我當小孩子一般看待?!绷窒弥票瘟嘶蔚溃骸傲T了罷了,這些個話日后再說。二郎,你快些將那路上的見聞說一說,四郎巴巴的等著呢?!?/br>東城吃了口酒,清一清嗓子,果然將路上的所見所聞細細的道來。虧他也算是口齒伶俐的,各地風情民俗,讓他繪聲繪色的呈現在眾人眼前。乃至講到與朋友乘船出海,走了不上半月便遇見了海盜,更是被他說的兇險無比。芳華聽得入迷,不自覺的抓緊了他的衣袖。東城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輕輕的拍著道:“莫怕莫怕,我不是好好兒回來了嗎?!鼻绯卮怪酆?,眼角余光掃在他二人交握的手上,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眾人聽得正在興頭上,催著他快說,林溪忽然乜斜這眼道:“莫不是你救了一船的人?”晴池望著杯中的酒,心下一陣冷笑。令德聽出他那話中有譏諷之意,微微有些不悅,放下筷子咳了一聲。東城自然也聽出來了,渾不在意的笑道:“大哥說笑了,我可沒那本事,倒多虧了我那朋友。一船的人死了十幾個,剩下的,全被關在了不知名的荒島之上。唉,那時節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只道是再也回不了家,要客死他……”不待說完,只覺嘴上一片柔軟。低頭看時,卻是芳華捂住了他的口,神色哀哀的望著他。東城最是個沒心沒肺的,萬事皆不放在心上。此刻見芳華為他擔驚受怕,心里又是難過又是感動,暗自道:“這世上除了爹爹,便只他肯掛念于我了?!币粫r不曾忍住,眼圈兒也紅了。將芳華攬在懷里道:“好兄弟,我這種人老天見著也煩呢,不會收了我去的?!狈既A急得跺腳道:“哥哥越發說的狠了!”東城拿手,在他背上輕輕的拍著以示安慰,接著講在島上的經歷。原來,他那位朋友姓羌名輕浪,本就是番人,祖上世代經商。到他這里,積累下無數的家私,又遷居到了京城。也是機緣巧合,竟與東城結交了朋友。輕浪同東城很投脾氣,耍笑時盡情耍笑,一旦做起事來,必定會一絲不茍絕不含糊。最難得,他雖出身世代商賈之家,卻沒有半點世俗商人的銅臭氣。東城隨他一路走來,處處都能碰到他的朋友,士農工商各色人等均有,人人待他親如一家。先時,東城只覺與輕浪很談得來。如今,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竟有相見恨晚之意。那輕浪見東城雖貴為郡王之子,卻無半點紈绔子弟,驕奢yin逸之態。同自己一般的,愛結交三教九流的朋友。二人相處下來十分投緣,只差不曾結拜異姓兄弟了。因東城身份顯貴,輕浪怕一時唐突,倒叫他小覷了自己,所以便將那份心思隱忍不發。不過,待他遠比別人要真誠親厚的多。那日出海遇著海盜,一船的人死了十幾個,他與東城功夫還不錯,護著寄優只受了些輕傷。同自家的伙計,船老大,向導,水手一并被押上了荒島關了起來。眾人皆悲嚎哀嘆之際,輕浪與東城竟還在那里苦中作樂,你一句我一句的玩笑。把個卓寄優急得直跳腳兒,卻又莫可奈何。天快亮時,有人打開牢門。十幾支火把的照映下,一條大漢當先走進來。那幾個哭嚎的立時便住了聲,輕浪與東城也凝神打量其他來。那漢子塊頭雖大年紀卻甚輕,左耳戴著碩大的,刻有睚眥的金環。赤裸的左臂上紋著兇獸饕餮的圖案。一眼瞧見了輕浪呆了片刻,大吼一聲上前便將他抱在懷里,連搖帶晃地哇哇大叫。輕浪被弄得直翻白眼兒,眾人皆不明白是何緣故?只待那漢子冷靜下來,捧著輕浪的臉,讓他仔細的瞧自己。他這才認出,此人在數年前被官兵追擊,自己正巧與父親走貨碰上,順手助他逃走了。不想時隔兩日,在荒郊的破廟里又碰上了他。他那時有傷在身,輕浪父子將隨身帶的金創藥送與了他,又留下了盤纏,方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