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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獻殷勤,有什么事說吧?”檀洋笑道,“不過減免房租是不可能的事?!?/br>游譽峰咳了一聲,“我只是在追求你?!?/br>檀洋看著他的臉,瞬間沒了胃口,“好馬不吃回頭草?!?/br>“破鏡也可以重圓啊?!?/br>檀洋沒想到游譽峰是這種受虐的性子,當初在一起時他風流無度,提分手也是干脆利落的,儼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模樣,只是現在倒反過來死纏爛打了。他嘆了一聲:“你去整容吧,我們還能是朋友?!?/br>游譽峰吃驚地瞪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檀洋道:“我和你弟弟,不是你想的那樣子?!?/br>游譽峰笑笑,不說話,卻明擺著不信。“我欠他的,都已經還給你了?!?/br>游譽峰挑起眉:“什么意思?”檀洋輕輕擱下筷子,拉開椅子,在離開飯桌前彎下腰柔和地拍了拍游譽峰的臉:“你該聰明點,不是誰都是萬人迷?!?/br>當檀洋想要讓人喜歡的時候,他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他;當檀洋想要惹人厭惡的時候,他也能做得比誰都成功。在他走進臥房的那一刻,一盤rou末豆腐擦著他的臉砸到了雪白的墻壁上,碎裂的陶瓷迸到他的腳邊,卻沒讓他的腳步頓上一頓。檀洋極其從容地邁入房間,轉過身,冷淡地對上游譽峰噴火的雙眸,不慌不忙地合上門。大約過了十分鐘,也可能是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以后,坐在桌前的男人站起身,拿起掃把清理墻根的食物殘軀,豆腐真的變成了豆腐渣,rou末卻還是rou末。男人拖完地,站在那扇門口:“我明天會把墻刷一遍。檀洋,我自認不是好人,但你比我更勝一籌?!?/br>他道:“你就是一個垃圾?!?/br>32.驕陽,鳴蟬,夏風與大榕樹。剛上初中的檀洋穿著短褲背心,咬著草莓味的棒棒冰,坐在雜貨鋪的門口。背后的老風扇吱吱嗚嗚地搖頭,吹出令人更加心煩意亂的熱風。白背心已經滲出了汗,少年時不時探頭出去,望著午后空蕩蕩的馬路,直到有個身影出現。也是短褲背心,黑,瘦,平頭,濃眉大眼,渾身大汗,從目力所及的范圍之外跑進來。一眼看見檀洋,臉上露出一個黝黑的卻比陽光還閃耀的笑容。檀洋沉下臉埋怨他:“你怎么這么晚才來!我都要回家了!”那人笑著,不停地道歉,軟言軟語地哄著比自己小了幾歲的少年。檀洋咳了兩聲,指使他坐在自己身邊,打開桌上的小學六年級數學課本:“昨天布置的作業你做了嗎?”“做了?!彼c點頭,明明比少年大了一圈,坐在椅子上的姿勢卻格外的乖巧聽話。“自己對答案了嗎?”“對了?!?/br>“錯了幾道?”他赧然地摸了摸后腦勺,比劃了下指頭。少年兇巴巴地瞪眼:“怎么那么簡單的題目還錯了這么多!你真笨!今天又不能教你新課了!”被罵了也還在樂呵的男生看著少年,他的眼睛里面沒有一絲雜質,最黑的黑,最白的白,使勁盯著一個人時,那個人就清楚明了地出現在他的眼睛里。而此時倒映在他瞳仁里的那個人卻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裝進眼里,他正低頭嘟嘟囔囔地翻著紙張,打算再復習一遍昨天講過的比例問題。盛夏光年,那一眼,那一低頭,錯的可能不僅僅是那幾道題。33.初中這三年檀洋都是在一個小鎮上完成學業的,那個小鎮是他們檀家祖宅所在。檀洋爺爺老了以后就帶著老妻回那兒守老宅,而檀洋被送到他們膝下承歡。多年前,檀爺爺在小鎮里辦了一個孤兒院,收養流浪兒與棄嬰。肖展便是其中一個孩子。從留在襁褓中的信得知生父姓肖,孤兒院又為他取展望未來展翅高飛的展字為名。肖展并不適合念書,小學就留了好幾次級,好不容易升上初中,學業十分艱難。當時檀洋剛剛轉進小鎮中學,回回考試名列前茅,于是便被拜托給肖展補習。作為肖展的回報,他時常帶他出去玩,美其名曰熟悉環境認識新朋友。肖展是年少的檀洋接觸的第一個天天戴著面具過日子的人。他在大人口中是一個雖然不愛讀書但是憨厚善良溫和可靠的孩子,但是在另一群人眼里卻是兇狠猖狂不受管教的小混混。檀洋跟著肖展抽煙喝酒,熬夜泡吧,幾乎青少年叛逆期被長輩們看不慣的那些玩意檀洋都一一嘗試過,甚至有些練得極為拿手,比如打臺球。小鎮的臺球廳,沒有正規的管理,隱在廢棄工廠中,角落尚堆著一些生銹的建筑材料,當中十幾桌臺子,入口設了一個柜臺,賣些酒水零食。有段時間,肖展和檀洋經常翻墻跑來這邊打一臺。臺球廳刺兒頭集聚,動不動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經常檀洋彎腰錯手將白球擊入袋的時候,肖展在旁邊抓著鐵棍將人爆出一腦袋血。相比于肖展顯露于外的純粹暴戾,有時候檀洋無動于衷的冷漠殘酷更叫人心驚。站在光線之中,他可以是聽話懂事的好孩子好學生,健康陽光,向上生長。背對光明,他便如那根沾了血的鐵棍,冰冷野蠻,助紂為虐。肖展這個孩子在建造自己的同時,也在不留情面地改造著檀洋。他們的第一次接吻發生在初三那年的寒假前一天。檀洋抱著一摞寒假作業,穿著整整齊齊的校服,外面還套了一件純白的羽絨服,帽子外圍鑲著一圈蓬松的白絨烘托著一張小而秀氣的臉。肖展站在校門外等他,眼睛烏亮,衣服破了幾道口子,臉上少見地帶著淤青傷口。那個時候的檀洋其實已經厭倦了抽煙喝酒的日子,他想要站回陽光底下。肖展激動的眼神,扭曲的面容,隱在幽深的小巷中如同梵高畫筆下的向日葵,大量的黑與燃燒的黃,張揚的瘋狂與凝重的絕望。檀洋的書散落一地,他的嘴角被粗魯地磕出血,純白的外套蹭落墻上的石灰。他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么。肖展抓著他的手,向幽深更幽深處走去。第9章葡式蛋撻34.從深秋到深冬,秋葉落冬雪飄一個季度的時間?;秀遍g連小年都過去了,幼兒園早已放假,檀洋終于打算開始年終大掃除了。他壞心眼地在那一天把喻新約到家里,一進門就塞給他一頂紙帽和一把綁了延伸桿的掃帚,甜滋滋地親了他臉頰一口:“親愛的,天花板就交給你了?!?/br>喻新無奈又好笑,在他的伺候下脫掉外套,任勞任怨地幫人清潔起來。打掃到一半,就丟下手里的活計跑到喻新跟前噓寒問暖的檀洋聽到對方問:“